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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3/5)

她翻身下床了。

朱槙看着元瑾的背影,在元瑾看不到的时候,其实他的眼神跟平时是很不同的。

既不是温和,也不是冷漠,而是平静和洞悉。

其实在此之前,他未曾完全的信任她,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

虽然元瑾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幕僚,但他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他用了很多种办法,来测试元瑾是否真心待自己。

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情,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但是最后他发现,她是真的关心着他。

现在,他终于真正,完全的信任她。

而之前那些试探、猜忌甚至是利用,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隔扇外面是留了烛台的,烛台的灯透过镂雕的隔扇透进来,光线朦胧昏黄,她立在光线之中,好似马上就要幻化成光一起消失了。

朱槙看着她许久,想起那日他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她。

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此后,不再试探和利用她了。

他会好好爱她,将她当真自己最重要的人。

元瑾端着水过来了,因他不好起身,她半跪在他身侧,将水喂了他。

一杯已尽,元瑾问他:“你还要吗?”

他看着她并不说话,突然将她拉入怀中。

元瑾一时不察,跌落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咚咚的胸膛声,和沉默的呼吸。

“殿下,”元瑾问,她努力抬起头,“要是伤口痛,您就跟我说。”

“……不是。”朱槙只是道。

在那些年轻的日子里,他曾做过很多荒唐的事。

但是随着时间的渐长。

他渐渐的越来越心硬,到现在,他觉得关于那些人的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了。

但是他心中总觉得差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他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做那个梦吧。

缺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一点人的性情,是他可以完全放心戒心,去拥抱的那个人。

“只是梦到,少年时候的事罢了。”朱槙笑了笑道,“那时候孝定太后刚死,我同母后同住,被皇兄欺负。

不过那时候,母后只帮着兄长,并不会帮我。”

元瑾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的事。

太后娘娘的确偏心皇上一些。”

元瑾觉得人在受伤的时候,是个极脆弱的时候。

她知道两个人日后恐怕再难同途,那么这仅有的时间,她便尽力地对他好一些吧。

“那您好生睡吧,我会陪着你的。”元瑾说。

“你陪我?”在暧昧不明的光线中,元瑾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问她,“那你会陪我多久?”

“我已是你的妻,自然会一直陪着你。”元瑾轻轻地说。

元瑾是一个性情含蓄的人,她从不会直面说这些话。

这让朱槙觉得有些意外,她是在安慰自己吧?

他又沉沉地一笑。

“好,我记住了。”

他略低下头,在元瑾的耳边说:“你可得照做。”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表情,是略带一丝血气的。

他是真的记住了,她若不履行诺言的话,他会用尽办法,让她履行的。

元瑾却又不再说话,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放松了身体随之靠着他。

而他也紧紧地搂着她,两个人的体温彼此交织感染,像是这漫长无尽的黑夜里,永恒不变的偎依。

她的贴服,让他觉得温暖和放松,很快朱槙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这次好眠无梦。

而元瑾却睁开了眼,就这么静静地清醒了后半夜。

***

朱槙的伤口恢复得很快。

裴子清来看朱槙的时候,他已经可以面色红润地啃桃吃了。

不过是因为要装得病重的样子,才特地弄得一副血气不足的样子。

虽然裴子清很早就来镇守靖王府,但是担心殿下多想,他一直没曾踏入后院。

直到今天朱槙派人传他过去。

“殿下。”他对朱槙行了礼。

朱槙嗯了一声,指了圆凳让他坐下:“一切准备的如何?”

“都在您的计划中。”裴子清道。

朱槙听了一笑,略抬起头:“所以,你现在,可是被架空了?”

“应该是整个锦衣卫都被架空了。”裴子清苦笑说,“现在守皇城的是金吾卫和羽林军。”

“那很好。”朱槙又问起薛让的事:“顾珩可把人找到了?”

裴子清摇头:“顾珩还在继续找,但是已经传话回来,说怕是凶多吉少……”

朱槙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

元瑾这时候,正好端着一盘新嫩的桃子进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从见是王妃娘娘,就并没有拦她。

于是她在门口听到了这番话。

她心中一紧。

薛让还没有找到?

而且朱槙为何会说,是他对不起薛让。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脑海中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

跨了进去,将桃子放在小几上,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朱槙:“殿下,这都两三天了,怎的顾侯爷还没有把国公爷带回来。

可是需要加派人手去找?”

“顾珩还在找,动作不能太大,否则也是打草惊蛇。”朱槙道。

元瑾却摸到他的茶杯已冷,叫人进来给他换了杯热茶。

“小厨房已经备下了饭菜,您和裴大人说完,便可以开始吃饭了。”又说,“现在定国公府,唯国公爷和我弟弟在,弟弟又还不能独当一面。

国公爷若真的出事,恐怕祖母承受不住。”

“你放心,我亦是极想找到他的。

你不要着急,顾珩手底下能人不少。”朱槙道。

裴子清看到元瑾竟把朱槙照顾得格外妥帖,不仅是日常的茶饭准备好,朱槙的本人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

想起上次殿下在山西也受过一次伤,虽然也有小厮照顾,但哪里能像元瑾这样好。

她心细如发,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领会你的索求。

殿下似乎也挺享受这种照顾的,这几天都只呆在湛堂,都不回他的院子了。

“殿下虽受了伤,日子倒是好过的。”裴子清笑了笑道。

朱槙也是一笑,“也是我受了伤,才得了她的照顾,寻常时候都没有的。”

元瑾就说:“说得也是。

您若想我多照顾,那总是受伤也就行了。”

朱槙听了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他可不会在这些口角上和元瑾计较。

他已经接连吃了好几天的猪血粉丝汤了,不想再吃了。

裴子清发现,薛元瑾和殿下都有些不一样了。

殿下从没有待旁人这样亲近过,看来,他的确很信任元瑾。

而元瑾,待殿下也是真的好,不然她是不会这样去照顾一个人的。

既然如此,裴子清想,那应该是一个好现象吧。

没想到到了下午,顾珩就回来了,看得出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说他找遍了京郊一带,都没有发现薛让的丝毫踪迹,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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