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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大旗到底能打多久?(1/2)

严锡命正在庆幸自己没有提弃四川、取吕宋之事,没想到张献忠却提了起来:

“严爱卿,若是我大西派兵去取吕宋,你看有几分可能?”

严锡命万没想到张献忠会打起派兵取吕宋的主意,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不要说困在四川动弹不得,就算到了海边也只能望洋兴叹啊。

不对,这说不定是汪兆龄在大王面前把“四川换吕宋”的计划兜售了出来,大王这才要问问自己。

严锡命也拿不准究竟张献忠想的是什么,张献忠有时候粗鲁直爽,有时候则莫测高深,让人摸不着头脑。

严锡命只能一边大拍马屁,一边尽捡模棱两可的话说:

“大王,以我大西的军威,要取吕宋易如反掌。

崇祯不过派了几千军兵,就取了台湾。

明军战力比我大西差远了,由此可见,若是我大西天兵兵临吕宋,西班牙岂是我大西天兵的对手,吕宋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可虑的是,中间隔了一个大海,我大西军没有海船,倒是一个麻烦。”

严锡命当然不敢说大西军现在窝在四川,连大海都不挨边,长江现在被曾英堵着,想南下往广东,却连遵义也拿不下来,现在困守重庆,难道可以飞到海边不成!

张献忠皱了皱眉,道:

“嗯,没有海船倒确实是个麻烦,就算打不通长江,直接南下广东就是了。

爱卿的担忧不无道理,在陆上我们天下无敌,在大海上,我们还得花点时间练出过硬的水师,才能纵横南洋啊。”

张献忠自诩天下无敌,你还别说,他一向就是这样想的,至于打不过李自成,又被明将黄得功打得满地找牙,他可是从来也没有服过输,至少在口头上是这样,所谓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便是这位张大王真实的写照。

严锡命也心知大王就是这种脾气,输了也不服输,大不了再来过,张可望攻不下遵义,但是他一定认定只要他张大王去了自然就能攻下。

然后一路南下,过关斩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逶迤而去。

对于大王来说,冲破两千里长江可能难点,一路打到广东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没有把握的是,大王还就是有点担心在海上不靠谱,否则说不定隔天就会点起数万精兵,直取遵义了。

严锡命也不知道大王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在海上技不如人这句话不会有假,所以派兵去取吕宋那不过是说说而已。

除非······,唉!

“四川换吕宋”的话可不敢提,当下只得附和道:

“大王,今日不能取吕宋,不等于日后不能取吕宋,日后大西一统天下,天下水师尽归大王,那时派大军渡海,再取吕宋不迟。”

张献忠大笑,慨然说道:

“爱卿说得不错,等天气暖和,孤御驾亲征成都,扫平四川,然后东出湖广,夺取天下。

来,陪孤喝一杯!”

严锡命唯唯道:

“微臣不敢!”

“叫你喝你就喝!

跟孤客气什么,过年了,不喝酒怎么成!”

当下拍拍手,一对对歌儿舞女鱼贯而出,转而丝竹声起,那些只是穿有薄薄一层轻纱的宫女开始翩翩起舞,早有宫女斟酒。

君臣早忘了什么狗屁吕宋,一边饮酒,一边观赏歌舞。

想来后世在餐厅设一舞台,便与此时光景异曲同工。

此时天气尚是十分寒冷,初时那些只穿轻纱的宫女冷得瑟瑟发抖,却要装出一副春天般的笑容。

宫女们皆知大王的天威,唯恐表演略有差池,便要丢了性命。

待到舞了片刻之后,宫女们寒冷之意渐消,越发卖力表演。

一时间庭中春意盎然。

正好此时汪兆龄求见,张献忠一想正好,左右丞相都到了,正好陪自己饮酒尽兴。

汪兆龄进了大厅,行了参拜大礼,一边说:“启禀大王,臣有事禀报。”一边又望了望歌舞班子。

张献忠挥挥手,歌女连忙退下,庭中就剩张献忠和左右丞相。

汪兆龄呈上一封书信,禀报道:

“这是崇祯新任总督王应熊写来的书信,请大王过目!”

张献忠大字还是识得不少,不过明朝那些文官写的满纸都是之乎者也,看起来不知所云。

因此,张大王在打开信瞄了一眼后,直接把信还给了汪兆龄。

口中说道:

“孤看这些腐儒的酸文,最是烦不过。

还是你来说说信中的意思就是了。”

等到汪兆龄把王应熊信中的意思说出,严锡命心说这回不用自己去兜售“四川换吕宋”计划了,这位新上任的总督直接在信中把这个方案抛了出来。

当然信中免不了威逼利诱,好像若不采纳这个方案,大西就只有被剿灭的下场。

信中将目前形势分析了一通,还吹牛说大明还有更厉害的新式火器没有拿出来,大明的新军更是超级强大,连天上铁鸟、海中铁鱼、海上大铁船都打败了,轻松取了台湾。

如此一来,造反的大旗到底能打多久!

不妨自思自量。

此外信中大讲皇上谋求双赢——采取合作而不是对抗的办法,和平解决四川问题,如果张献忠放弃四川,大明可以协助张献忠去当吕宋王。

张献忠听完,奇怪的是,这位大王并没有像预料中的大光其火,而是沉吟了半响,方才说话:

“两位爱卿,对这封信,你们有什么看法?”

汪严两人面面相觑,汪兆龄还好点,跟了张献忠多年,严锡命对于这种敏感问题,可不敢乱说话,若是对了大王的胃口,那还好说,万一触了霉头,小命都将不保,所以是断然不敢先开口的。

汪兆龄虽然也不码张献忠的心思,但是大王既然相问,不说那也同样是死罪。

汪兆龄好歹熟悉大王脾性,故此说道:

“大王,臣有几句话,可能说出来不那么好听,臣恳请大王先恕臣妄言之罪,臣才敢说。”

“爱卿不必顾虑!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跟孤这么久了,孤还能把你怎么样!

孤不怪罪就是。”

汪兆龄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当下说道:

“大王,这信中所说,鞑子十二月初取了山海关,李自成正与鞑子大战,崇祯可以完全不管北面的威胁,全力来对付我大西。

而且信中声称,明军的新火器锐利无比,若要打败我大西,只要从南京调派一万新军就足够了。

这个虽然是虚言恐吓,但也多少有些依据。

其一,鞑子既然取了山海关,李自成必然全力对付鞑子,李自成的大顺,本就立足未稳,治下百姓多半还是想着崇祯的大明才是正统,此时鞑子寇边,恐怕李自成不得不拼尽全力,以臣所见,上次遵蓟大捷,不过一个惨胜罢了,这一次鞑子先声夺人,这么快就将山海关拿下,李自成这一次只怕是有点悬了。

李自成既然自身难保,当然不会威胁到崇祯。

所以崇祯的确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我大西。”

一说到百姓的正统观念,张献忠就甚是不悦,在武昌称西王的时候,治下的老百姓就是“心在曹营心在汉”。

再想想那帮被砍了右手的明军,转过头来又当了还乡团,看来日后抓到明军俘虏,只有一刀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汪兆龄察言观色,见张献忠只是不悦,一边还在饮酒,并无发怒之意,这个时侯,自然是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思路继续说下去:

“至于说增派一万新军就可以对付我们,那当然是胡吹大气。

不过明军的一些新式火器实在是威力不一般,否则成都早已被我们攻下来了,进攻遵义不利,也是明军用了新式火器之故,依臣所见,明军要战胜我大西固然是吹牛,然我大西要打败明军也越来越不易。

然则我大西目下所占之地,不过一隅,接下来只有攻取成都占领整个四川才能积蓄力量,为将来争天下作准备。

而按照目前形势,明军的战力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而且崇祯取下台湾之后,还发了一笔大财,居然收了1200万两银子,这一来,崇祯的军饷不愁,可不是以前的缺饷明军所能比的,故臣甚为担心我们下一步能不能攻取成都。”

说到这里,张献忠继续饮酒,见汪兆龄停了下来,张献忠心知这些话都是自己不爱听的话,汪兆龄担心天威难测,说起话来颇多顾忌。

一招手,说道:

“来,来,来,先喝一杯酒,接着说。”

“谢大王!”

汪兆龄仰头喝下一杯酒,趁着酒意,继续说道:

“信中说,吕宋那里,是台湾的三倍,跟四川差不多大,那里土地肥沃,四季如春,而且那里主要是土著,也有一些从中原过去的汉人,而西班牙人就是几千人而已,如果崇祯能助我们占领吕宋,以臣愚见,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臣知道此话大逆不道,但臣确然是出自一片忠心。

臣罪该万死!”

张献忠苦笑一声:

“爱卿所说都是事实,何罪之有!

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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