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兵临平南城(2/3)
吕一平抓了把盐水花生放在左手,右手捻起一颗,扔到口中细细嚼着,又捻起一颗屈指一弹,摇头叹道:“老董啊,你说为何非要等到元夕出现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元夕也是他们的人?”
董士贤满脸鄙夷地看向吕一平说道:“老吕,你是被酒灌迷糊了么?
元夕若是他们的人,眼下的你还能平安无事地与我喝酒?”
吕一平一拍大腿,瞪眼道:“你是说我打不过元夕?”
董士贤嗤笑道:“这很重要么?
老吕,你若是连元夕都怀疑,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吕一平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罢了,事关关关,我不得不小心,我之生死不重要,我是怕她爱上了一个杀父仇人,那关关该怎么办?”
说完端起酒杯,向着董士贤一伸胳膊,“来,干了!”
董士贤也端起了酒杯,却一手按着桌子,微晃着身子说道:“慢,慢些喝,一会儿给我灌多了,谁来听你说话了?”
吕一平摆摆手说道:“你随意,反正我还能再喝上一坛!”
说完又是一次底儿朝天。
董士贤看了眼杯中的酒,打了个嗝儿,将之放在唇边,喝了半杯。
吕一平见状,嗤笑道:“养鱼呢?”
董士贤对他怒目而视道:“方才是谁说的我随意来着?”
吕一平将酒壶推向董士贤说道:“随你,随你,这酒壶中所剩之酒都是你的,我再开一坛就是了。”
知道吕一平心中不大好过,董士贤没有拦着,将剩余半杯酒灌入口中之后大笑道:“也罢,也罢,今日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吕一平拍开酒坛子的封泥,大笑道:“好,好!”
将酒坛子放在桌上,他盯着董士贤说道:“老董,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没得选了,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董士贤看着眼睛有些发红的吕一平苦笑道:“一平,难道我董士贤就有得选了?
在我做出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与你吕一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般道理你还想不通么?”
吕一平摇了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单凭你我交情来看,毕竟你我二人手底下还有那些人要吃饭的,你我之决定,可干系着许多人的生死富贵。
老董,我真怕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到那时,为了我手底下的好儿郎,我也只好与你拔刀相向了。”
董士贤笑道:“那你可就真的变成土匪了,你放心好了,这府库是平南城的府库,不是我董士贤的府库,只要我董士贤是这平南城的城主,自然会支持于你。”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一平,有件事我倒是要问一问你。”
吕一平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说道:“何事?”
董士贤沉吟道:“趁着我脑子清醒,我得与你说上一说,一平,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冤枉也好,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吕一平皆已成为蜀王眼中的叛将,可成为叛将的只是你一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元夕,当然,你的那些近卫肯定会被那位新王直接划在反叛的行列,可咱们的镇南军呢?
他们究竟愿不愿意与你站在蜀王的对立面呢?
毕竟他们是我巴州的儿郎,而范建功,才是我巴州的王。”
吕一平将酒坛子举到董士贤眼前,董士贤抓起酒壶与他碰了一下。
狠灌了一口酒,吕一平一抹嘴说道:“我吕一平自然不会如此自私自利,因自己的生死而置麾下的好儿郎于不管不顾。
老董,以我的家底,以我吕一平的身手,就算离开巴州一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可我为什么不能走?
就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将军。
士贤兄,咱们军中之人与你麾下那些文官不同,一名合格的士兵,他的眼中只有上官,只有将军,他们所服从的,只有军令,将令,如此的队伍,才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说完,他轻摇头道:“当然,定然会有心志不坚者,心有怨气,认为是我吕一平是为了自己,把他们卷入了这场战争,我吕一平也不会怪他们,到时他们若是要离开,我自然不会拦着。”
董士贤沉默片刻,没有多言。
事关人心,就算再说,也无法改变什么。
吕一平继续说道:“士贤兄,其实不光是我,连魏帅也选入这般窘迫之境,以魏帅之智,你我所担忧之事,他自然会想的到。”
董士贤微微点头道:“的确如此,对了,一平,今日魏帅与你共同进退,何以不来我们平南城而是东去云上城呢?
难道就因为魏元白将军人在那边?
可楚卫东他会站到魏帅这一边?
还是魏帅要拿下他的云上城?
如此一来,荆州那边怕是会趁虚而入,魏帅他身居帅位这么久,岂会容此事发生?”
吕一平将手中所剩几粒花生尽数扔进口中,拍拍手说道:“魏帅之所以没与我同来平南城,正是为了防止荆州那边出了意外。
至于楚卫东那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站在魏帅这边的。”
董士贤不解道:“一平,我喝得有点多,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你说说看,为何楚将军会站在魏帅这边?
就因为魏帅的人马比他多?
可他在云上城经营多年,占尽地势之利,怎会那般容易向魏帅投诚?
难道就因为魏帅的身份?”
吕一平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因为魏帅的身份,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巴州不就是魏帅说了算了么?
还要王上做什么?”
董士贤疑惑道:“那是为何?”
吕一平沉默了片刻说道:“二殿下也随魏帅离去了,魏帅打算拥立他为新王。
虽然魏帅不愿这般去做,可眼下对我巴州最有利的选择,就是如此了。”
“原来是二殿下?”
董士贤沉思片刻说道:“一平,可二殿下终究不是长子,眼下新王已立,魏帅此举无异于谋反!”
“谋反?”
吕一平轻笑一声,看向董士贤问道:“士贤兄莫非忘记了先王的王位是如何得来的了么?
要知道,魏帅可是起了很关键的作用的。”
董士贤叹了口气道:“也是如此,只可惜我巴州又要流血漂橹了。”
吕一平沉声说道:“既然身为将士,自然要做好流血送命的准备,这人哪,不就是爱打打杀杀的?
乱世争天下,太平盛世一样会打打杀杀,放下刀枪难道就见不到血了么?
未必吧,有道是杀人诛心,大晋立朝过百年,死在文人笔下之人还少了?”
董士贤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吕一平说的在理。
清酒入喉,吕一平接着说道:“之所以选择二殿下,也是魏帅向天下人说明,他是忠于蜀王的。
至于咱们这位二殿下能否占据大义,那就看他够不够聪明了。”
董士贤也喝了一口酒,学着吕一平的样子,抓了把花生米在手中,一粒一粒的送入口中,边嚼边说道:“当年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位,倒是好生叫人佩服。”
吕一平看了董士贤一眼,有些意外道:“想不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
有想法了?”
董士贤仰头张口,高举手中酒壶。
酒如冷箭。
董士贤的醉意更浓了些。
他一歪头,微微抬臂,用衣袖擦了擦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想法我倒是没有,有也只会是你吕一平。
一平啊,这乱世是你们武者的天下,咱们文人呐,也就敢窝在被窝里小声骂上几句罢了。
就算有脑子一根筋的,畅快骂上几句又如何?
除了会膈应一下人之外,还会有什么用?”
吕一平口大,几口之后,手中的酒坛子就剩下半坛子了。
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吕一平摇摇头道:“没人愿意生在乱世,就算武者当道又能如何?
还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求生存,好容易天下太平了,你们文人一个个的冒出来,当官的当官,发财的发财,更有甚者在写几篇文章骂上几句,到那时候,有功之臣不敢开口,生怕自己成了文人下一个抨击的对象,就算被文人写文章捧着都敢吱声,不然那,坐在高位那位又会不开心了。”
董士贤一听,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放你娘的屁,以文制国,以武安邦,那是亘古不变之理,你这般说话,我却是不爱听了,太过偏颇,文人武者不都是人么?
这是人,就有好与坏,与文武无关。”
吕一平没想到董士贤还能这般硬气,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好,骂得好,说得也好,是我吕一平见识浅薄,以偏概全了,说来说去,吏治清明与否,还是要看上位者,眼下子阳城那位,可真是昏聩至极。”
呸了一口之后,吕一平摇摇头道:“如此德不配位,当真不值得为之卖命。”
董士贤眼见吕一平不与他争辩,便失了兴致。
好些年没展露自己口舌之力了,倒是可惜了。
重新落座之后,他眉毛一挑,以手扶额,然后搓了搓脸,晃着头说道:“依我看呐,你与魏帅败就败在没有占据先机,让那贾南风先一步出现在范建功面前。”
吕一平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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