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海路(二)(1/2)
崇明县令深夜打开城门,迎顾三麻子等人进城。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夜晚不开城门的规矩也是人定的。
顾标率一帮兵丁把他送到门口各自散去,经常出海的人上岸后最需求是什么,他们都曾深有体会。
顾三麻子走进家门,与迎面过来的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往小妾屋里钻。
妻不如妾,他现在见到女人眼睛都在发光。
“老爷,且站住”顾夫人脸色不好看。
顾三麻子停下步子,不解的回头,夫人平日不敢逆着他意思。
顾夫人指着堂屋里:“请老爷去看几样东西”
顾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灯笼照着路,请顾三麻子在前走。
走过堂屋,里面是一个小院子,两人把仆从和侍女都丢在外面。
顾夫人左手推开里面右侧厢房的房门,微弱的黄光中,顾三麻子看见地上摆放了三个箱子。
顾夫人指着箱子:“这是下午施总兵送来的”
顾三麻子上前拉开挂在箱子上的锁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一排银元宝。
“这么多银子”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看银子太多,不敢做主,本不要收,但施家管家说老爷就要回来了。
我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一点也没动,等老爷回来做决定”
顾三麻子把三座箱子都打开,敞开箱子口看了一会,慢慢的依次关上。
“都上门来到东西,何必要退回去”
当过海盗的人,没有善男信女。
如果有机会,他会为施福说几句话,但成与不成,与他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浙江防倭总兵陈虎威对统军北上虎视眈眈,陈虎威那个人可是得罪不起的,他就是给施福说几句话也是担着风险
顾三麻子在家住了一天,把小妾折腾的到大中午都起不来床。
午后,他换了一身衣服,命人找来施琅,命水师战船护送二人前往扬州。
他昨夜没想着带施琅同行,这是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
战船一天一夜到达扬州地界,顾三麻子入扬州城,到了摄政王行宫才知道摄政王往淮安城外的大营去了。
他不敢在扬州城傻等,与运送粮草的府兵队伍同行,前往淮安。
矮小的帐篷里散发着恶臭,翟哲忍受着恶心的气息。
眼前这个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的男人就是大清的猛将鳌拜了。
鳌拜嗫嚅问:“你真是……摄政王?”
“谁还敢冒充我不成?”翟哲低头看看鳌拜的腿,“你两条腿都断了?”
鳌拜神色黯然:“是啊,唯求速死望摄政王能成全。”
翟哲转身掀开帐篷的门帘,一缕细风吹进来,搅乱了里面浑浊的空气。
近处的侍卫看见,连忙过来拉着门帘。
“死是最简单的事情”翟哲转身走回来,“你打了败仗,济尔哈朗在淮安城呆不了多久吧不知你们两黄旗还有什么本钱。”
“王爷是什么意思?”鳌拜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两黄旗的事情还不容王爷操心”
“本王是想与满清议和的,”翟哲双手放在背后俯视鳌拜,“实话告诉你吧,本王与大清的议和条件不是要河南和陕西,那些只是本王对多尔衮的试探,没想到多尔衮没有一点诚意。
本王一定要恢复大明旧日的疆土,直至山海关一线。”
鳌拜嗅到了一点特别味道,问:“王爷为何要告诉我这些o”
“多尔衮在摄政王位上,大明与满清之间的战争就不会结束。
本王的仇敌是杀了无数汉人,强令汉人剃发的多尔衮,本王杀了多铎,但不会杀你。”
“呸”鳌拜狠狠的啐骂,“我虽然被俘了,但我是大清的巴图鲁,王爷想让我投降,那是痴心妄想了。
王爷放我回去,我还会与汉人在战场上见的。”
骂声传入翟哲的耳朵,他脸上的表情硬如石刻,纹丝不动,淡淡的说:“你的两条腿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能上马打仗,这半年,你就呆在我营中,我会让你看看多尔衮是怎么废除福临,自己坐上皇位的。”
“放屁,多尔衮不会这么做的他也不敢”鳌拜咆哮的声音有多大,说明他心里有多惶恐。
翟哲给了个笑脸:“也许,你还是希望多尔衮会这么做比较好”
他转身走出帐篷,留下一个痛苦又纠结的鳌拜。
鳌拜会明白他意思
他从来没指望把女真人招揽到帐中。
女真人在塞内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塞外白山黑水,漫长的补给线,不熟悉的地形和不和善的百姓,都是明军出塞作战的障碍。
皇太极曾经给他示范过,仅凭杀戮征服不了塞外的部落。
不远处炮声隆隆,听久了会觉得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嗡”声音。
明军在淮安城外布置了五十门红夷大炮,其他小型攻城炮有三百多门。
每日从辰时起,炮声不断,直到申时终止
他回到中军时,逢勤召集的诸位武将都到齐了。
中军大帐中诸将分两侧站立,都在等着摄政王的到来。
方进护送翟哲径直走到虎皮大座前。
“参见摄政王”雄壮的声音像一波汹涌的浪潮,连平日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逢勤充满了活力。
翟哲伸出双臂:“诸将免礼”
虎皮的毛柔滑,翟哲坐下。
逢勤出列禀告:“启禀王爷,三天前本军与济尔哈朗在淮安城外大战一场,共斩首女真鞑虏四千八百人,俘虏女真人二百二十人,汉人一千人。”
明军抓到女真俘虏一律斩首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后,抓女真人越来越难。
翟哲抚掌称赞,大笑道:“从明日起,遣步卒攻城,一月之内,取下淮安城”
他不是皇帝,但离皇帝也只有一步之遥。
说出去的每一句不说金口玉言,但没有特别的理由,容不得旁人商议或反驳。
逢勤脸色微变,道:“战场瞬息万变,清虏损失不小,但主力未乱。
淮安城虽小,经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数年修筑,非常坚固,淮河水路畅通,清廷可从水路往城内输送补给。
要等候战机,才能在一个月内破城。”
在军事上的事情,他有什么说什么。
摄政王以为这场胜利来得容易,其实双方在城外已经僵持了一个月。
鳌拜不知为何冒然进攻李志安军,又像飞蛾扑火般杀向逢勤军,才得此大胜。
说到底,这场胜利是建立在鳌拜的愚蠢上,摄政王要求一个月攻破淮安城,太苛刻了。
“怎么,逢将军没有信心吗?”
翟哲的问话让帐中诸将默默紧张。
逢勤坚持道:“王爷要一月之内破城,末将怕将士逼迫过紧,让满清骑兵觅得机会。”
翟哲语气不悦道:“本王要一月破城,逢将军按本王的想法去做便可,都想等机会,要等到何时”
“末将遵命”逢勤咬着嘴唇退下。
“诸将都听清楚了?
一月之内,要南下淮安城,兵进徐州”
“遵命”
帐中诸将的吼声如城外的炮声。
走出帐篷,熟悉的将领间议论纷纷。
“一个月之内破城,王爷来淮安,原来不是为庆贺大胜,是对我大军进展很不满啊”
逢勤走在最前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背影上。
前几天最光鲜的人现在要承受最大的压力。
几个总兵走出中军营地,李志安忍不住道:“从前次大战看,清虏也没什么了不起,逢将军太谨慎了,如果早日与清虏接战,我们早就能攻打淮安城了”
他本部兵马损失过半,虽说能补充府兵,但要恢复到往日的战力至少需要两三年战场的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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