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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一封(3/3)

“常云曦?”陈孝义拉住车尾往外头看。

果真是见常云曦。

常云曦是那种,无论站在哪里,第一眼都绝对不起眼的一个女人,但是,很怪,如果一旦你认识了她,却会今后始终在哪个地方,你都会不知不觉地感觉到,她是不同的,与谁都不同,纵使她不说话。

站在沙尘四扬的山路上,在大山正阳面暴晒的太阳底下,常云曦的鼻子尖被晒出了层细汗,晶亮得像铺上了层细盐。

她左边的手,尾指上的血迹未干,像是被什么砸伤了,有点肿。

所以,她尽可能不说话,所谓十指连心,开句口可能都会感觉到疼。

君爷和姚爷交流了下眼色,仅凭季云是他们的老同学,并且季云说过的话,他们都决不能对此目若无睹。

蒋大少这时已是先和司机沟通,了解到这辆面包车里面载着的物资,是他们协会联系企业捐助给这里有需要的山中小学和乡里百姓的,他们这次负责运载过来分发,并且每一笔要备案登记。

所以,即使车子坏了,他们也决不能离开装有捐赠物资的车子。

叫来个修理兵,帮助司机查看车子状况,发现,确实是车底油箱,可能由于暴晒或是被大粒沙子砸中的关系,油箱裂开个口子,一路漏油,导致面包车油量耗尽不能开动。

同时,可能发动机也有些问题。

好在车轮没坏,离目的地不远了,再有这一段的山路已是较为平坦,商议之后,决定让军车牵拉面包车一路开到目的地。

司机要坐在面包车上操纵方向盘。

为了安全起见,其他乘坐人员转移到其它车内。

常云曦想都没想,在这个决定下来后,跟着蒋大少走。

蒋衍其实觉得她去坐两爷的指挥车都没有问题,毕竟有季云的那层关系在。

不过常云曦看起来并不愿意去凑两爷的热闹。

蒋衍耸个肩膀,让个兵下去腾到另一辆比较宽敞的车上。

“姐夫。”温浩雪见没人招呼她上哪辆车,屁颠屁颠,一路尾随而来。

高大帅和莫文洋,立马向蒋大少挥手:快,把她赶到其它地方去。

蒋衍也想将她弄到其它地方去,可是,温浩雪如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已经先凑到了车厢,叫道:“有莫大哥衣服的味道?

莫大哥也来了吗?”

所有人为莫文洋一寒:这温浩雪的鼻子已经不能用常人的鼻子来理解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衣服的味道?”蒋衍这句话算是为莫文洋两肋插刀。

“我怎么会不知道?”温浩雪说的理直气壮的,信誓旦旦的,“他衣服在我那里,我天天闻,早知道他的味道是怎样的。”

莫文洋整个儿软了。

温浩雪的话,让所有不明就里的人都能用一种“有奸情”的目光看着他:原来你和她的关系是如此这般的……

不行。

他的清白还要的。

莫文洋冲了出去,朝继续要往他身上扯的温浩雪怒喊:“你闭嘴!”

高大帅一听他这话,拿手盖住眼睛,这是没眼看了:莫大爷,你这话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于是,温浩雪抢先了常云曦一步登上了蒋大少的车。

蒋大少不知道再找谁下去给常云曦腾位子,其实他这辆车装载的,主要都是仪器,他们几个,都是一路负责看守仪器的,给人坐的位置本来就不多。

这边正踌躇着时,有个兵跑了过来,向蒋衍转达:“蒋中校,让常小姐坐指挥车。”

其实蒋衍这会儿也琢磨着常云曦最好去坐指挥车,毕竟她不像温浩雪,手指头带伤需要处理,在两爷那里肯定比他这里好,点个头,对常云曦说:“你去坐那边的车吧,这边实在坐不下。”

常云曦不想去面对两爷,当然是有原因的,尤其每每想到那个妖孽的姚爷,随时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

可现在,她在蒋衍这里得不到相应的回应,只好低着头,随那个兵走了。

到了指挥车,有士兵先给她拉开了车门。

她登上去后,发现这里果然是比蒋大少的地方宽敞多了,只寥寥三四个军官坐着。

她艰难地找了个,离姚爷最远的地方坐下,实际上在封闭的车厢里,怎么藏怎么躲,都避开不了。

姚爷微眯眼睐,一抹模糊不清的光在她受伤的尾指扫过,向徐美琳说:“你先给她看看手。”

徐美琳拎了个药箱,坐到常云曦左边。

“没什么事,只是不小心被一个倒下的箱子角刮到。”常云曦解释怎么伤到的。

徐美琳扶起她的手指,仔细观察了下后,发现,那刮伤的地方,是皮肤撕裂,内部血管破裂,血肿在里面积聚的部位,刚好卡在了尾戒戴的地方,导致血运益发严重。

再这样下去,肌肉说不定会坏死。

试图将尾戒剥下来,察觉卡的很死,而且一动,常云曦非常疼,疼到牙齿直咬着丝丝地吹出冷气,不会儿,满脸已是大汗。

徐美琳就此不敢乱动,担心她痛到休克。

看徐美琳表示有难处处理不了,另一个就近的军医探过头去看,看了会儿,表示:“看这情况,只能把戒指割开了摘下再处理。”

说是要把这戒指切成两半,常云曦一惊,道:“不用处理了,它已经不流血了。”

“姚科。”徐美琳向姚爷请示。

姚爷走过来,弯下腰。

常云曦缩着手。

他眉一扬,连看都没仔细看她的表情,直接一抓她手腕,拽到了自己眼下。

她一刹那吃愣,是没想到他斯斯文文,不仅动作快,而且气力挺大。

她一时想挣,发现压根儿挣不开他的手。

紧接,从尾指蓦地传来一道锐利的痛,让她倒抽口凉气,喉咙里低吟出声。

狭长的美睐是在她血迹斑斑的尾指,以及那枚禁锢住她的戒指上,留驻了会儿,比起不知情的徐美琳他们,他已从季云口里得知这枚尾戒对她来说代表了什么。

可是,不管是什么,在他看来,肯定是没有比人的性命重要。

“拿切割刀来。”斯文,但冰冷的声音出来,根本不需问她意见。

“你——”她另一只手去扒他肩膀。

他倒是没有反抗,任她一板,正脸对向她。

她又一怔,看到的是他一张完美刀刻的俊颜,持的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自信。

“你知不知道这样任血肿继续发展下去会引发什么?

血栓在你体内血管里面流,流到心脏,你就是急性心梗,流到脑子,你就是脑血栓。

你认为你的命,有一只尾戒重要?

你自己都是帮助他人的志愿者,难道会不知道人的命是最重要的吗?”

她默然。

他说的这番话是铁铮的道理,没人能反驳。

接下来,他们挡住了她的视线,再给她的手指继续处理。

然而,她仍能清晰地听见尾戒被裂成两半跌落的声音,被拘束的小指顿时得到了释放的空间,一阵松,松到了她心头引起绵长的呼吸。

姚子业听见了她这一声长长的云息,回头,看到她脸上,她侧脸看窗,余下的半边颜面,好像要睡着一样的疲惫。

“常云曦。”那一刻,他唤了她的名,生怕她就此睡着。

她轻嗯一声,之后,像是才突然意识到是在他在叫,转过头来瞪着他,唇角微微一勾,吐出:“这回,我们可不可以算是两清了?”

两清?

他帮她取了尾戒救了她的手,她竟然来和他说两清,以为他这是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吗?

蛮不讲理的女人。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女人的神经与众不同的姚爷,冷冷地别过俊颜:想两清,你想的美。

看着他冷冷的面孔,常云曦却只是莞尔。

她承认,这个男人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但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他偷听了她和孙家人的话抓住了她的把柄,而是,这男人看似美看似冷的眸底下,隐藏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

不很仔细很仔细去看的人,绝对是发现不到这个男人心底的秘密的。

军车驶进村落时,发现有另一列车队的痕迹,刚好同样在这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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