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知音难妥(2/3)
她的颊上晕着两抹酡红,粉腮玉肤,秋水为神,说不出地动人。
“喂。
黄校尉,帮我把水拿过来”,正德如奉纶音,连忙挽挽袖子,跑到墙角儿提起一只大水桶,颠颠的给唐一仙送去。
唐一仙扭头瞧见,忍不住嗔笑道:“瞧你笨地,真不知道表哥哪根筋不对了。
用你这笨家伙做侍卫,这些鸟儿一共也喝不了一瓢水,你怎么整桶拎过来了?”
正德嘿嘿地傻笑两声,心中只觉得这女孩儿轻嗔薄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心中愈发萌生了一股爱意。
他在皇宫禁苑里简直就是生活在女人窝里,就连出恭时都有漂亮的宫女伺候。
长这么大见的最多的除了太监就是女人,太监和女人就像每天穿的衣服一样簇拥着他,他也习惯了把这些人当成一件摆设来对待。
可是唐一仙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在她面前,他不用作做,一身轻松。
深宫大院里,表面总是嬉戏不休地他,随着年龄增长。
也经常感到很压抑、很寂寞。
每当空中有鹰隼或鸿雁飞过时,他便袖着手昂着头,仰望苍穹,目光追出好远。
羡慕地望着,直到不见了那飞鸟地踪影。
长河落日,大漠穷秋,……在那座迤逦壮阔地大房子里,处处都是禁忌和礼仪,皇帝还不如一只自由地飞鸟。
唐一仙瞧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笑道:“看你模样,怎么好象平素什么也不干似的?”
正德不禁答道:“是呀,我从小住在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里。
哪里也不许去,整天关在那儿,规矩好多好多,直到遇到了杨......大人,我才能出来见见识面”。
“哦?
听起来你还是大户人家子弟呢”,唐一仙秀气的眉毛微微地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扶住了头:“我记得......记得自已小时候也是住在一幢大房子里,整天哪儿也不许去。
天天关在那儿。
只能抬头望着一片天,人都关傻了。
奇怪。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正德眼睛一亮道:“是么?
原来你和我一样可惨?
可是我就比你可怜多了,他们不但不许我出去,还每天要我学这学那,不管我喜不喜欢,都逼着我学会......”。
唐一仙忽地一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我也是,我也是,什么都要学,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怎么走路,把人摆布的和个布偶似的,还要学好多好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好讨厌,我又不要考状元......呀,头又疼了,我只能想起这些”。
正德兴奋地道:“对呀,我也是,我又不想考状元,学那么多干什么,头疼死了”,他越说越是投机,只觉天下知音,唯一仙姑娘耳。
想想自已一个堂堂天子地苦楚,竟和青楼培养以色娱人的妓女相仿,心中又觉啼笑皆非。
唐一仙听了吃地一笑,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懒家伙,我是女人嘛,当然不用考状元了,你是男人,就该好好读书,看吧,不好好读书,现在只能做个侍卫了”。
正德干笑两声,摸摸鼻子道:“这样更好,自由自在,做状元有什么好的?
好多规矩,好多礼仪,唉,你是不知道,整天要对许多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假模假样地,就是心里不开心也得一脸假笑......”。
唐一仙讶然道:“真的呢,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象我也是这样......”,她想了一想,忽地变色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事?
我表哥是不是对我不好?”
正德连忙道:“不会,不会,杨大人很疼你的,这些事一定是你很小的时候,在自已家里时地”。
唐一仙侧头想了想,满意地颔首道:“嗯,有道理,好象是很小的时候的事,对了,你先告诉我,我表哥有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子,我好象有些印象了。”
“杨大人么?”正德挺了挺胸,扯了扯衣襟,正色道:“他年方弱冠,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基本上你看看我的模样。
大致就能想象出个七八分了。
杨大人是皇上身边的肱股之臣,运筹帷幄,机谋百变,临变不惊,颇有大将风度......”。
正德口中“运筹帷幄,机谋百变,临变不惊,颇有大将风度”的杨凌杨大钦差。
此时在谨德殿内,被杨廷和、胡瓒以及原先不知名姓的宣府巡抚汪以孝扯住,争执拉扯的狼狈不堪。
三边总制杨一清站在一旁,满面为难,也不知这架该劝谁地好。
张永也懂拳脚,混乱中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本想上去报仇,不过被代王爷喝止。
只得提着他被扯断地玉带愤愤地站在一边。
杨凌年轻体健,加上这些日子随伍汉超习过功夫,有名师指点,一些普通的技击技巧还是有的,真要动手。
这三位文官还真不是对手,可是这三人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五六,他怎好真的动手。
杨廷和上次被他用个刘大棒槌愣是打断了马腿,陪着两位老夫子一路凄凄惶惶地回到京城。
又受到老中青三代母仪天下的一通责难,带着一肚子气去兵部领了通关文谍,路经宣府时又把同科进士、宣府巡抚汪以孝也带了来。
他先密见代王,说明皇帝秘密来到大同的真相,想集合众官之力将杨凌地气焰打压下去。
正德能来大同,全是杨凌撑腰,若是他也改变主意,肯规劝皇帝回京。
打断马腿地嫌隙杨廷和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谁料杨廷和苦口婆心说明来意后,张永却迎上前去,左一句皇上有旨,奴才不敢不从,右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皇上巡阅江山,天经地义。
脸上陪着笑脸。
却把一切都推给皇上,就是不松口。
宣府巡抚汪以孝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不在京城,张永任京营提督不过几个月,为人又不象刘瑾那么跋扈,相对来说低调一些,汪以孝不晓得他的厉害,冲上前来厉喝一声:“臣子直直谏报国,你这阉货多甚么嘴?”
砰地一记老拳打在张永脸上,张永岂肯罢休,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杨凌本来还想息事宁人,只是和杨廷和等人上前解劝,彼此心中都带着火气,未说几句,这劝架地也加入了战团。
代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早听说京师的官员给弘治老爷子惯得不象话,动不动就在朝廷上演全武行,李东阳还曾经夺了武士金瓜,在金殿上追打寿宁侯,这事儿传到仕林民间,却被读书人视作逸闻美谈,更助长了这种风气,如今一看果不期然。
代王大喝一声道:“岂有此理,统统给本王住手,你们都是朝廷一二品的大员,在这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宣府巡抚汪以孝向代王拱手道:“王爷,皇上初承大统、圣嗣未育,万金之休岂可轻易涉险?
天子纵在禁门之前,也是警跸四出,杨凌口口声声为江山社稷,却将皇上当作棋子,轻率带到这刀枪之地,万一不测,博浪沙槌人之祸不远矣。
下官怎能不心忧如焚?”
胡瓒那日迫于皇帝和杨凌之势,不得不默许帝幸大同之事,但是心中对此一直极为反对,如今有了杨廷和这座靠山,自然也想劝得皇上早日回京。
他抖了抖皱巴巴的官袍,那被揪下来丢在地上的帽翅也不去捡,只带着一边官帽翅儿向代王道:“此事还请王爷作主,皇上乃天下至尊,应崇正学、通言路、正名号、戒游幸、去小人、建储贰,六者并行,可以杜祸,可以弭变,尊贵之躯轻涉险地,不如崇俭德、养仁心,垂拱而治。”
这里代王身份最高,可是偏偏他说话最多顾忌,反不如这些外臣来的直率,他是皇室中人,干涉过多未免会遭皇帝忌讳,若置之不理,皇上真在他地地面上出了事情,那他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代王清咳两声,正想措些温和点的话儿劝劝这两位钦差。
杨凌已冷笑道:“养仁心?
怎么养仁心?
像刘阿斗那样乐不思蜀地养仁心?
像李后主那样风花雪月地养仁心?
这两个窝囊废养仁心养得都亡了国!
强虏在侧,天子不知兵、不尚武能行吗?
鞑子皇帝就在长城外边,驰马射箭亲率大军作战,我们的天子如今尚在大同城中,你们就战战兢兢,忠爱还是溺爱?”
汪以孝强辞道:“我大明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些不事农耕的胡人。
偶逾边境算甚么心腹大患,此乃疥癣之疾,何必皇上为求结盟,纡尊降贵亲至边陲?”
这话说的胡瓒和杨廷和都脸上一热,觉得有点儿亏心,杨凌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疥癣之疾?
远地不说,就说近几年。
弘治七年,鞑靼扰宣府,围赤城,杀戮百姓,奉义镇全镇被屠。
弘治八年。
鞑靼袭应州,掳丁壮三百余口,弘治九年,攻蓟州。
毁城外庄稼、林木,掠妇女九百人。
十年,侵肃州、甘州,掠骡马牛羊数千,掳丁壮妇女五百余口,老幼被杀者近三千人,尸横遍野,清水为赤。
同年。
掠蔚州,毁村舍千余座。
难民无数。”
“十二年......”
“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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