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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刀记(3/4)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也不是你我说了算,明天看结果吧。

我俩回到病房坐在床上又开始相对无言查手机。

然后我把帘子拉上跟她说,想哭你就哭吧。

她眼睛就红了,说我没想哭。

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心脏肥大顶大不了就是冠心病呗?

这东西控制得好又不影响寿命,血管堵了70才做支架,我这个年纪怎么也不至于堵了70吧?

其实刚才还查到另一种可能是心血管瘤。

查的时候看了一眼治疗费用,我强迫自己把这种情况排除了。

晚上她在睡觉之前先在病床上陪着我躺了一会儿,好像是怕我很快就死了。

她说我们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么多这么难的事情。

我说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我这个人,是件倒霉事就会被摊上,你还不信。

我写XX的时候赶上XXX,我写XX的时候赶上XXX,我写XX的时候赶上XXX,没一次能叫我心无挂碍好好构思发挥码字,这回你信了吧。

她说我现在信了。

我想要眉头一皱说嗯?

你怎么能这么说?

又觉得有抬杠的嫌疑,就保持了忧郁的沉默,开始琢磨以后要不要给自己弄一个身残志坚坚持文学梦的人设。

两天没睡好,对这个晚上来说是好事,因为很困,终于睡着了,这一夜也熬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等一个多小时,终于被医生拎去拍心脏彩超。

医生说,彩超的结果比胸片准,看看彩超吧。

我在床上躺下,医生在一边看着彩超姑娘给我拍。

仪器在胸口刚滑了两下,我听见大慈大悲玄妙灵光彩超娘娘口吐仙音:他这个心脏挺正常啊?

看着没啥问题。

唔,有一点三尖瓣反流——

我心中狂喜:这个我晓得!

很多人都有!

不是大毛病!

彩超娘娘给我拍完了,对医生说,他这个心脏没啥大问题,还可以的。

医生说,好,就带着我出了彩超室。

可是昨天他为啥会看到我的心脏很大?

不知道医生是不是有点尴尬,不说话。

我就说,大夫,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平时很少运动——我的职业是码字的——所以导致我的胸肌不发达、胸腔变小,因此比例上显得比正常人要大些?

医生说,这个应该不至于吧。

我邪魅一笑,暗道大概你想不到我说的“不运动”是怎么个“不运动”法——你未免小看我V5大神沁纸花青了。

就又说,我听说胸肌不发达的人,呼吸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打开胸腔不能让肺部充分扩张,因此就会觉得气闷,我这个,应该就是胸腔小的问题吧?

医生叹了口气说,唉,或许吧。

回到病房,我先给她比个V,她脸上一下子焕发了神采。

我说,彩超没啥问题,明天可以正常手术了。

于是中午的时候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盒饭,我则抱怨这个盒饭难吃——直到今天为止,我都后悔我没把那盒饭好好吃完。

到了第三天,6月10号,早上起床之后我就开始禁水禁食等手术,从8点钟等到下午4点半。

护士叫我走到病房门口,脱掉鞋子上了绿色的手术床?

接着推着我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去到11层。

床单是绿色的,走廊墙壁是绿色的,衣服也是绿色的。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了——我只需要被麻醉,麻醉之后就做完了,出结果了,尘埃落定了……

这个时候我的心头倒是很静。

推进手术室,医生护士在准备、闲聊,我看着他们把我的手脚固定。

我转头说,医生,术中如果情况不好,我希望保留面部神经。

医生说,哦,好的。

这时候麻醉师走过来,对我说,现在我要给你的静脉推药了啊!

因为我这个人平时失眠,从未体验过瞬间入睡的感觉,所以一直想试试自己能保持清醒多久。

医生说了推药之后紧接着问我,有什么感觉?

我说,嗯,看东西有点重影儿。

医生说,重影?

我心想,啊?

难道我这情况是出了什……

然后我就醒了。

手术室只剩下两个护士了。

我第一件事就是皱皱眉,眨眨眼,鼓鼓嘴。

眉毛能动,眼睛能动,嘴巴能动,我的面部神经得以保留了。

你们想象不到我心中的喜悦,这种喜悦不亚于我忽然发现我的每一个读者都在每一章的末尾发书评了。

麻药劲儿应该没还没过。

可是我太高兴了,我开始说话。

我说护士护士,我什么时候能回病房啊。

一个护士说,再等等苏醒苏醒吧。

我说我觉得自己挺苏醒啊,我想快点回去,我怕她担心。

护士说,你说什么?

另一个护士说,他说怕她担心!

护士就不说话了。

后来我被推回病房,又比了个V。

她说,护士说你的话太多了。

我说我乐意。

我不但乐意,我甚至在回到病床上之后就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发消息告诉所有人我的手术做完了没面瘫。

我就开始吊水。

一晚上撒了五次尿,长大之后头一次被人接尿。

我们两个都很高兴。

神经被保留了大概率意味着肿瘤没有包裹神经,没有包裹神经而被完整切除,也意味着极大降低了以后的复发概率。

过了一天晚上,第二天又比较高兴地熬过一天,第三天的时候管床医生喊我去换药室换药。

我终于可以询问一下手术的问题,问他我的肿瘤怎么样。

管床医生说,你的肿瘤是贴着神经长的,长得不深。

切掉了肿瘤连带半个腮腺,清理得很干净。

我说医生,那我这个是良性还是恶性?

医生说,这个要看病理。

或许觉得我担心又说,不过贴着神经长还没有侵犯到神经,大概率是良性。

我说那要是贴着神经长还是恶性的呢?

他说,那你就可以去买彩票了。

他真的,我哭死。

医生的话叫我俩都很高兴,足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承受各自的痛苦——她要给我接尿,整夜没法睡,白天更没法睡。

镇痛泵第一天让我不停打嗝,第二天让我开始胃疼,头上的绷带要加压、要压住被切割的腮腺以防愈合不好、涎漏,因此勒得我头晕眼花,只要平躺就疼,同样睡不着。

第三天的时候,拆掉了脖子上的引流管,继续加压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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