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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4)(1/2)

薛向哑然无语,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叫她背书来听。

.小家伙对这个的兴趣比较大,似乎背书就是炫耀本领,立时一骨碌从薛向怀里爬了起来,小身站好,双手负背,脆声道:“第一课,春天来了,冰雪融化,种发芽,果树开花。

我们來到小河边,來到田野里……”

一篇课背完,小家伙摇晃着小脑袋,得意得不行。

正待接着表演第二课,一群小伙伴溜了过来,邀她去新凿的水塘看捉鱼。

小家伙见有热闹瞧,欢呼一声,赤着白生生的小脚,就跟众人一道去了。

小家伙此去水边,薛向并不阻止,非是他这个大哥粗心大意。

实是这水塘正是他领着靠山屯的社员,从金牛山中的一处水潭,引凿过来。

那处水潭正好通着田字港,算是有了活水的源头。

因此,潭水引至此处,顺带着,活鱼小虾也奔流过来。

这会儿,靠山屯的小、青年们都在那儿捉鱼呢,他自不必担心小家伙会落水。

这会儿,康桐亦不在家。

这家伙身骨打熬得棒,医生说个月方好的内伤,他一个月就生龙活虎了。

薛向为怕留了隐患,特意又让小孙陪他去汉水做了个检查,果然是痊愈了。

康桐性木讷,喜静不喜动,没想到却对捞鱼摸虾有兴趣。

水塘建好后,这家伙不知找谁给做了个罩网,每天天一亮,就奔那儿去了。

有时连午饭还得薛向给他端去,但每到落日西斜的时候,他总能提着几尾鱼或一桶虾,满载归来。

小家伙去后,薛向双手后枕,翘起二郎腿。

回想起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儿来。

四月十八号,郭民家支使何进和蔡高智闹腾完。

却没拿下薛向。

蔡高礼眼见在靠山屯是呆不住了,被调到了公社的粮管所当所长。

却是因祸得福,得了个肥差。

四月二十号,薛向几经辗转,多方托付的杂交水稻稻种到了,来送之人正是汉水市洪山区公安局局长马栋梁。

稻种到了,薛向心头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正要交付钱钞,托马栋梁带回。

马栋梁却说。

是陈道主任找的门,从湘南省周转的一些试验推广稻种,先不付钱,等收成起来了,再付。

薛向这会儿手头正紧,正是瞌睡遇着了枕头,高兴之余,又热情招待马栋梁和一众运送稻种的公安民警,在靠山屯过了个夜,次日一早。

方才送出。

四月二十号,靠山屯大号希望养猪厂落成,同日荆口市健民仔猪厂的一千头仔猪送到。

说到获得这批仔猪。

也颇有几分戏剧色彩。

时下,还是计划经济,工厂只负责生产,产压根儿不愁销,因为全部由政府组织调配。

而这仔猪厂恰巧就是个例外,倒不是政府不管他们,实乃是管不过来。

这仔猪厂也值得和公社的小厂一般,需要自顾死活,自谋出。

按说。

时下肉制紧缺,仔猪供需应该大。

怎么政府还不加紧扶持了?

归根结底,还是粮食的问题和物价管制的原因。

不少养猪厂压根儿就不愿多养猪。

根本就没有利润,年年靠财政补贴过活不说,还得求爹爹,告奶奶,给这些猪寻摸吃的,谁愿意多养猪,多费功夫?

是以,健民仔猪厂每年出产两万头仔猪,可政府只调走一半。

剩下的仔猪得靠他们自己跑销,卖不出就得弄死,免得多耗粮食。

薛向正要买猪,目光自然落不过这健民仔猪厂。

哪知道他风声还没放出去,人家的业务员先到了。

一问薛向要多少,薛向刚报了个五头,那业务员借着他办公室的电话,一个小时不到,辆大卡,浩浩荡荡就杀奔而来。

送猪的一来,就帮着把猪往猪圈里赶,赶完后,上车就走。

薛向赶紧把车拦住。

你道怎的?

这帮家伙居然整来一千多头,可远远超他的要求。

不待薛向张口发问,那猴脸业务员从车窗探出头来说“您直管养,猪仔钱你看着给,咱也不催,等你出栏时,再结账。

你放心,咱不怕你赖账。

来前打听清了,刚才也看到了,实在不行,西北角的那来头野猪抵账就行。”说完,就招呼人,油门儿一踩,冲散人群,就跑了个没影儿,薛向还真没见过这么强卖东西的。

进入五月,便该割麦了,薛向这个大队长不谙农活,性就做了甩手掌柜,招呼李拥军总览全局。

内行领导内行,速自然为迅捷,个把星期的功夫,便收拢完毕。

到了打麦的时候,薛大暴发户嫌牛拖着石磙过原始,出了钱钞,招来公社的那辆老东方红,噼哩叭啦,一天的功夫便碾压结束。

接着,便是扬灰,晾晒,装袋,一冬的渴盼就入了库。

………………

薛向闭目微思,翠竹幽窗下,清风送爽,岸芷飘香,饭后本就易困,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嘿嘿,薛向醒醒,醒醒!”

薛向抚抚鼻,睁开眼来,但见柳眉一身靠水绿,身量苗条,嘴角含笑,左手端着一盘雪白的发糕,右手持了一根碧绿的竹枝,正从自己鼻尖回收。

“啥事儿?”薛向睡意正浓,打个哈欠,希望她快些说完,好续上方才的美梦。

“大中午的,睡什么觉啊!

难怪有人说你这大队长小资产阶级强调严重,生活腐化,真是没冤枉你呢。”柳眉自那日发现薛向羞涩的一面后,对他的恐惧尽去,偶尔打趣、作弄几句,便觉是大的欢乐。

柳眉这番似批似打趣的话,倒也不是胡诌。

薛某人到靠山屯后,也是过着顿顿不离荤的日,满屯的鸡已被他吃掉上只,鸡蛋更是不计其数,好在都是真金白银的购买,倒也没人嚼舌头。

甚至有需要卖鸡和鸡蛋换钱的社员,干脆就不去供销社了,直接就奔薛向办公室了,东西一放,小孙一准结账。

薛向这般腐化堕落,确实有年纪大的社员和老成的党员偶尔会背地里说几句。

不过,听到的人多会喝叱“老鬼就是贱骨头,大队长一不偷,二不抢,人家自己掏钱买的,像蔡高礼那样暗偷瞒占的才合你心意是不?

今年较往年多分了成麦,吃白面膜的时候,咋不噎死你。

什么玩意儿,真正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骂娘!”可见众人对这个办实事、不折腾的大队长算是满意到骨里了。

“呵呵…”薛向干笑两声,道:“有事儿?

有事儿就说,没事儿我就睡了,实在是困。”不知道怎的,看见柳眉就想起柳莺儿,心头发慌,希望早些打发走她。

“睡睡睡,睡去吧!

不是给你送发糕,谁稀得找你。”薛向如此明显的不耐烦之意,柳眉自然听得出来。

她将一盘发糕,往薛向搁置茶杯的立凳上一顿,转身,扭着纤细的腰肢,摇着圆滚滚的臀儿径自去了。

气走了大美人儿,薛向困意猛消,食欲顿生,伸手抄起一块年糕,咬下一口,满齿生香,又松又软,细细一嚼,竟还尝出了芝麻和花生。

薛向吃相素来猛恶,又兼发糕味美,便一口赶一口,往嘴里塞。

没几分钟,竟将一大盘发糕清空,连小家伙和康桐也被望之脑后。

薛向正拿着最后一块发糕在嘴里细细味儿,忽地,听见脚步声,正和柳眉去时的声音一般无二。

薛向暗叫声‘糟糕”,猛地将手中剩余的大块发糕,一把塞进嘴里,掉头便捂住枕头。

薛向刚倒下,果是柳眉去而复返,她是来取盘的。

先前,柳眉被薛向气得压根儿发痒,哪记其它,就把盘落下,行到半,方才记起。

这可是他们几个知青仅有的几个盘之一,晚上盛菜可全靠它了,得立即取回。

再说,她心里未尝没有再去看看薛向的想法。

柳眉行到近前,便见薛向蒙头大睡,瓷盘空空如也。

以为臭小将发糕转进了家里,单等她来取盘,压根儿就没自个儿送还的打算。

立时怒气更甚,正要取过瓷盘,再不见这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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