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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死之道说灵神(二)(1/2)

听得独孤皇后向自己请教,究竟何为生死之道。

伏难陀从容一笑,低喧两句梵语,随即肃颜正色,道:“所谓生死之道,委实乃天地间最终极之秘密。

举凡花鸟鱼虫,树木草石,甚或飞禽走兽,以至于我们这些人,万物究竟因何而生?

又为什么要死呢?

若能其中穷通奥秘,则世间再无其他秘密可言。

贫僧精研诸家经典学说凡三十年,虽仍未敢大言明生死奥秘,但总算是薄有心得。

娘娘若不嫌弃,贫僧当不敢吝惜,将这点儿心得分享。”

独孤皇后微笑道:“伏大师以三十年钻研之功所得,定是非同小可。

本宫自当洗耳恭听。”

伏难陀颌道:“生死二事,有如车轮,循环轮回,永无休止。

所以万物既有生,便有死。

生死乃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

无论帝王将相,贤愚不肖,都要面对这加诸他们身上无可逃避的命运。

不过纵然事实如此,正如中华儒门圣人孔子所说,未知生,焉知死?

生存与死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根本无从想象。

而无知,又恰恰正是恐惧之根源。

所以世人皆喜生而畏死。

更为此而明出各种手段,极力拖延及抗拒死亡之到来。

又甚或者,自我蒙蔽耳目,对终会来临的死亡视如不见。

所以我们若想掌握生死之道,先就要先改变这可笑的想法。”

独孤皇后听得连连点头,道:“伏大师之言,可谓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唉,本宫年轻之时,尚且不觉得死亡会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但近来随着年纪逐渐大了,却总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已经非常非常地近。

但虽然近,却又一时间还未来。

与其为此整日价恐惧担忧,只好干脆忘掉算了。

唉~这也算是自欺欺人吧。”

伏难陀沉声道:“皇后娘娘这番心思,正是人之常情。

贫僧的生死之道,正是面对死亡之道。

不仅要认识死亡的真面目,还要越它,让它变作一种提升,而非终结。

此法可一言而蔽之,乃为‘梵我如一’。”

“‘梵我如一’?

这是本宗祖上所流传的武功吧?”杨昭在旁边插口道:“此法脱胎于古代瑜伽修行之术,着重锻炼五气、三脉、七轮。

将人体潜能开至极限水准。

大半年前,师父他老人家也曾经向我详细讲解过其中诀窍。

怎么居然就变成了伏大师的独创呢?”

伏难陀回向小王爷一笑,悠然道:“本宗祖上,确实亦有同样名为‘梵我如一’的武功流传。

事实上世间万事万法,都不能是无源之水。

而贫僧亦正因为修习这套武学心法,由此而另有启,终于悟通生死之道。

为了作方便阐述,所以依旧借用此名罢了,河南王切不可误会。”

杨昭微微冷笑,道:“本宗名为极乐正宗,非指什么死后的极乐世界,而是指现世、当下的及时行乐。

只因为本宗先贤,早已经明白死亡不可避免,所以与其恐惧未知,倒不如确实地把握现在。

本王以为,这才是正确地面对死亡的态度。

伏大师奢谈什么死亡不是终结,与本宗宗旨是否有相违背之处暂且不提,然则此论调又和天台、三论、华严、净土、律、禅等佛门诸宗的说法,有何差异呢?”

伏难陀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从容不迫地反问道:“河南王此言,是否有认为古人之言便必不会有任何错失,后人无须对之怀疑问,只须盲目遵循便可的嫌疑呢?

假若是的话,则贫僧要斗胆说一句,大错特错了。

要知道,世间任何学术思想,假若展成长至一种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权威之后,便会陷入僵化的困局,再无法就实际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而作灵活应对,最终只能是与其出现时的初衷背道而驰,反过来成为禁锢思想的枷锁。”

伏难陀叹了口气,侃侃而言道:“实际上,佛门本身,就是脱胎于天竺的婆罗门教。

若非当初婆罗门教已经变为只注重实行繁琐祭祀,划分四大种姓以禁锢及限制百姓,则佛祖释伽牟尼又何须改革,更何须苦思解脱生老病死之法,终于创立佛门呢?

只可惜佛祖离世后一千五百年,如今已经逐渐进入末法之时。

天台、三论、华严、律等各宗,展至今,已经又再开始重蹈婆罗门崇拜多神,实行繁琐祭祀的覆辙。

换汤不换药,于世人更有什么益处?

而如净土宗那样,宣称只要口念阿弥陀佛,就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更加只是蒙骗那些愚夫愚妇的说辞。

只有禅宗着重顿悟,号称叱佛骂祖,亦无所忌。

直指人心,然洒脱,不滞于物,闲适自在。

可惜尚差一着,就是将个人的‘我’看得太重。”

独孤皇后不解道:“‘我’便是最基本的存在。

刚才伏大师也说过,世间万事万法,都不能是空中楼阁。

假如连‘我’也放弃了,然则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倚重呢?”

伏难陀笑道:“娘娘不须着急,且听贫僧道来。

所谓‘我’者,其实乃由五种不同层次共同结合而成。

最低一层是物质,指此四大假合之身;稍高一层是感官,而心意又高于感官,智性则高于心意。

最高层次者,称之为灵神,此谓之五重识以上御下,以内御外,灵神便是其核心。

又有别称为‘佛性真如’。”

这天竺狂僧稍微缓了缓,续道:“所谓‘佛性真如’,原本洁白无暇。

故此阎浮提乃之众生,只须能够保持本性真如之纯洁,则人人皆可成佛。

可是这本性真如,亦像是天上雨水。

一旦落地,便会因为红尘中各种事物欲念而蒙上污垢。”他笑了笑,又道:“当然,也并非说落入红尘,便永无成佛解脱之机会。

雨水虽会被污染,但本质还是纯洁的。

就像暕王子,他年纪尚小,心思单纯,正如白纸一张。

若得明师从容教导,则自能不染红尘俗念,将来成就,未可限量。

但如果年纪渐长……”

说话之间,伏难陀目光转动,似有意,似无意地向杨昭一瞥,从容道:“又未得明师教导,则容易滋生成见,往往会自以为是,听不进去真理大道。

在佛门而言,这就称为‘执念障’,又称‘知见障’。

有此障念缠身,那便纠缠不休,再也难得解脱了。”

伏难陀的言下之意,杨昭又怎会听不明白?

他暗暗冷笑,问道:“伏大师所讲者极有道理。

但本王却有一点疑问。

要知真如本性者,乃是无影无形,乎物质以及感官的范畴,既触摸不到,也量度不了。

那么假若有人口中宣称自己已经领悟真如,实质却只是自欺欺人,甚至以此为幌子招摇撞骗,到处兴风作浪,然则,又有什么方法可以将之识穿揭破呢?”

河南王此言,几乎就等如指着和尚骂贼秃,言语之间,已经极不客气。

除去杨暕年纪还小,一切都懵懵懂懂之外,旁者三人如何能够听不出来?

萧氏爱惜长子,故此并不说话,独孤皇后却是面色微沉,叱道:“昭儿,不准无礼。

伏大师是真正的佛家大德,你正该向他多多请教才对,怎么可以这般出言无状?”

杨昭微微欠身,道:“皇祖母,曾经听闻二百余年前,有位佛门败类,名为竺法庆。

他自称是弥勒降生,以此为籍口蛊惑人心,为非作歹,恶行累累。

但他也是满口歪理邪说,乍听之下,又仿佛言之成理,教人无可辩驳。

若非最后竺法庆暴露野心,起兵参与争夺天下,尚且无人能够识破其真面目。

所谓前车可鉴,假如世间再出现这种败类,那么若能在其野心暴露,为祸天下之前就将他揭穿,那么岂不是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牺牲与损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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