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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划地和份额(十八)(1/2)

夜色中,何遂极不情愿的回到家。

一进正屋就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何家现在的族长,何遂的大伯父何钧鸿就坐在屋里面。

何遂的父亲何钧儒陪坐在旁边。

“大伯。”何遂上前见了礼。

一面让何遂坐下,何钧鸿开门见山的问道:“丝绸公司的事情最近可有眉目。”

虽然知道逃不了这一天,何遂却没想到会如此早的被迫向家族的族长交代此事。

编瞎话没有意义,何遂知道大伯和自己父亲的精明,所以他干脆把事情说了一遍。

何钧鸿与何俊儒一直没有打断何遂的话,两人偶尔会对视一下,或者眉头微微皱起一点。

自始至终,屋子里面都是何遂一个人在说话。

讲完了公民党本以为可以占了先机,却被王有宏在前面打了埋伏,何遂红着脸说道:“大伯,我们这次失算了。”

何俊儒对何遂这话没有反应,他想了一阵说道:“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情要和你爹说。”

不管是被骂,或者被训斥,何遂也都有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被直接给撵出去的结果,何遂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出门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何遂坐立不宁,他反思了这些事情,感觉自己貌似是尽力了,可又好像每个环节,每个步骤都做得不够。

脑子里翻滚着种种念头,又找不到关键,何遂整个人仿佛是进了火窟一般难受。

也不知道多久,外面有想起了开门声,何遂听见自己的伯父与父亲出了正厅走到大门口,低声的说了点什么,何遂的大伯就走了。

也不等何遂的父亲来找,何遂几步出了门。

何钧儒被何遂的身影吓了一条,他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我睡不着。”何遂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何钧儒突然笑道:“去你屋里说话。”

两人一坐下,何遂就先说道:“爹,这件事我没有办成。

我……,我对不起你。”

“你说的没办成是指什么?”何俊儒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我说年前会有结果,这次的事情一定会让家里面进项增加很多。”

何钧儒无奈的笑了几声,“我说阿遂,你觉得当时你和我们说这个的时候,我和你大伯信你说的话?”

何遂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冰凉。

如果何俊儒指着他破口大骂,甚至动手痛打,何遂都不会这么难受。

如果一个人说话没人信,那等于是被判了死刑。

“阿遂,说看人,你大伯比我看人准。

我是觉得你眼高手低,让你干什么你都觉得屈了你的材料。

你爷爷当年当了道台,可我和你大伯也是跟着你二爷爷从跑买卖记账开始,一点点干起来的。

这说起来,咱家的这点基业,还是你二爷爷留在乡里干起来的。

你太爷爷把这家业交给你二爷爷,我们直到从你二爷爷手里接过这家业,才觉得你太爷爷选你二爷爷当这个家主没选错。

现在再想起来,我们才真觉得你太爷爷有眼光。”

何遂家的家业史也挺不容易,原本何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在太平天国的时候江苏被杀的几乎十室九空,何家才趁着这机会发起了家。

对这个历史,何遂倒也不是太清楚。

当然,何俊儒并没有详细讲述家史的打算,他继续说道:“你就是那小聪明,干什么都觉得屈了你的才,我原本也没办法。

倒是你大伯觉得你能当这个议员。

我也就听他安排。”

对于父亲何俊儒的话,何遂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喏喏的说道:“爹,我是想给咱家的家业上开拓出路。

现在若是能把生丝给搞好,定然能大大的赚一笔。”

“对啊。

你大伯说了,你毕竟见过世面,而且你这种人野心还大,我们都是干实事出来的,在这些事情上还真没你那眼光。

现在看,你干的也不错么。”

“……,怎么个不错法?”何遂理解不了自己父亲到底是指什么。

“阿遂,我知道你想一夜暴富。

说白了,就是你没见过钱么。

让你掏几百两,你眉头都不皱。

到了真的看上去有几十万几百万利润的时候,你也敢想,敢去戳这篓子。

怎么到了眼瞅着事情要办成的时候,你就抓瞎了呢?”

“啊?”何遂被训懵了。

“你是不是真觉得这狗屁议会能对付得了王有宏?”何钧儒问道。

“我觉得现在不行,但是以后能行。

毕竟英国议会里头议员权势大得很。

其他列强的议会议员也厉害的很。”

“呵呵!”何钧儒冷笑一声,“我原来觉得你这就是瞎想,你大伯倒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现在王有宏准备用你了,你怎么倒又瞎想起来了呢?”

王有宏准备用自己了?

何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只是他总觉得这种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何遂要的是议会掌握税收的权力,而不是王有宏现在一家独大。

当下的局面距离这个目标未免相差太远。

看着何遂那纠结的神色,何钧儒“阿遂,我干脆给你直说,你不是个挣钱的材料。

你也就别想着在挣钱上有什么出息。

你要是想听你爹我的话,那你明天就去见王有宏,告诉他你能把这个丝绸公司组建起来,你也愿意出面来组建这个丝绸公司。

接着王有宏让你干什么,你不妨就干什么。

家里面的事情自然有你大伯和我做主,你不用操那么多心。”

何遂对这话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张口结舌的正不知该怎么说,却见沈钧儒又打了个哈欠,“天晚了,我要去睡了。

我方才说的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大伯的意思。

你也赶紧睡吧。”

送父亲沈钧儒出去,何遂尽管没有完全理清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却觉得心里头的压力顿减。

他本想躺在床上休息,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何遂忍不住仔细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却见沈钧儒神色与平日里毫无二致。

还是与平日一样专注的吃饭,而且吃完饭之后,何钧儒与往常一样起身,眼瞅着就要去自家的厂里面。

大概确定自己的父亲真的没有生气,何遂逐渐恢复了信心。

他也赶紧起身收拾了衣服,然后赶往公民党的总部。

其他几个干部都已经到了,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谢思季说道:“我准备和王有宏把话说明,咱们公民党出面组织丝绸公司。

让王有宏开个价。”

听到这话,何遂忍不住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难道谢思季和自己的大伯与父亲商量过?

这个念头在何遂大脑里面翻滚着。

怎么两人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谢思季只是看了何遂一眼,就继续说了下去,“咱们也是知道人民党的情况,王都督也很清楚。

眼前的局面虽然不如一年多前那么艰难,可这局面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听到这里,何遂忍不住问道:“谢兄,事情果然会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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