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周山 (一 下)(2/3)
周围那些威风凛凛的飞龙禁卫们本想上前帮忙,被万俟玉薤用眼睛一瞪,立刻两脚发软,谁也鼓不起惹事儿的勇气。
门口这么乱,里边的钦差早已被惊动。
哈哈干笑了几声,快步迎了出来,“果然是横扫西域的王大将军,名不虚传!
冯某刚才一句话没吩咐到,惹大将军生气了。
该打,该打。
大将军别跟他们这些东西一般见识,只管进来,咱们先到内堂交接了圣旨要紧!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让开!
一点眼力架都没有,冯某平素怎么教导你们的!”
后半句话,却是对门口的小太监和侍卫们所喝。
几个倒霉蛋心中有苦说不出,悻悻地拱了拱手,让开道路。
“王某不知道有圣旨在前头,让钦差大人久等了!”见对方已经有所收敛,王洵也不为己甚。
上前半步,抱拳施礼。
“岂敢,岂敢!
大将军万里跋涉,不惧日晒雨淋,只求早日到京师为国出力。
冯某理当恭迎大将军才对!”传旨的钦差侧开半个身子,然后以平级之礼相还。
“大将军请随冯某来,为了不耽误地方官员处理公务,冯某特地把香案设在内堂。”
门口站满着这种骄横跋扈的家伙,地方官员有本事入内处理政务才怪?
王洵心中腹诽了一句,挥挥手,让王十三带领一众侍卫于门前等候。
自己则和宇文至、齐横三人,由万俟玉薤、沙千里两个陪伴着,快步向县衙内走去。
华亭是个弹丸小县,虽然有一支刚刚组建的团练队伍驻扎,县衙也非常粗陋。
不过纵向三进房屋,外加横向两个跨院而已。
为了让钦差大人住得舒服,地方官员将衙门内收拾得非常干净。
青石台阶擦得光可鉴人,红漆窗棱擦拭得一尘不染。
就连平素拿来临时关押待审嫌犯的屋子,也挂起大红灯笼,与长满杂草的屋顶一对比,看上去非常扎眼。
王洵在大宛都督府那边,一直讲究的是凭战功说话。
最不喜欢麾下文武官员将心思都放在拍马屁上。
因此只是粗粗扫了几眼,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可他又懒得跟传旨钦差套近乎,不得不继续找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又是几眼扫视之后,心中猛然一凛,脊背上的汗毛登时树了个笔直!
不对,县衙里边岂止是干净!
简直整齐得像一座军营!
即便柘折城中的军营,平素也没这般整洁,除非其中有什么特殊安排!
想到这儿,他悄悄地用目光向宇文至等人示警。
却看见宇文至、沙千里、万俟玉薤和齐横四个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目光齐齐向自己看了过来!
“怎么了,几位将军不舒服么?”走在前头的冯姓钦差也敏锐地察觉王洵等人的身上的变化,笑呵呵地回过头,关切地询问。
“几千里地一口气跑下来,铁打的汉子也得跑个半死!”王洵接过话头,笑呵呵地回应。
“需要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么。
咱家命人伺候几位沐浴更衣?
!”传旨钦差心中暗松一口气,笑呵呵地提出建议。
“算了!”王洵犹豫了一下,笑着致谢。
“多谢钦差大人体贴。
吃我等这碗马上饭的,都是急性子。
还是先接了圣旨再说!”
“是啊。
先接了圣旨,落个心里踏实!”宇文至和王洵搭档多年,不用暗示就知道如何配合。
笑着向前赶了两步,与王洵站成了个互为犄角型。
“是啊,是啊,接旨,接旨。
俺老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圣上知道名字呢!”齐横也讪讪而笑,瓮声瓮气地回应。
三名将军,两个随从,翻不起大浪。
冯姓钦差默默子算了算双方实力对比,笑着道:“也好,咱家传完了圣旨,也正好早点儿回去复命!”
说罢,迈开步子走入后堂。
吩咐在里边早已恭候多时的亲信们点燃熏香,摆起队列。
待架势拉足了,才施施然走到香案之后,拖长的声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西采访使王洵,三年前奉旨,以六百骑出葱岭,先破柘折,再灭俱战提,转而以新募之众击大食百战之师,又大破之.....”
也不知是谁人代为执笔,文彩距中书舍人宋昱相去甚远。
虽然前半部分写的都是嘉许的话,却听得王洵心里直皱眉头。
好不容易把这段话熬了过去,突然听到冯姓太监语气一变,“.....虽与封常清沉瀣一气,有结党至嫌。
然战功不可轻没。
值此国家用人之际,特许其戴罪立功,率本部兵马,至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帐下听用。
与左右龙武军一道.......”
“轰!”王洵只觉得眼前一黑,有股热血直冲脑门。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封帅到底犯了什么罪名?
朝廷怎样处置了他?”
“着令宇文至,宋武各领一千兵马,即日前往邓州,受镇守使鲁炅节制。”传旨钦差怜悯地看了王洵等人一眼,继续扯开嗓子宣读圣旨,“着令.......”
“且慢!”王洵大吼了一声,将其打断。
然后拱拱手,继续追问,“敢问钦差大人,朝廷到底给封节度安的是什么罪名?
王某与封帅结党,又是怎么回事?
请大人先说个明白,再继续宣旨不迟?
!”
“封常清的事情,等会儿再说!”连续两次被打断,传旨钦差再也忍不住,板起了脸强调,“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人问了也白问。
待冯某.......”
“请大人先说清楚!”王洵轻轻向前跨了半步,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决绝。
“莫非你想抗旨不成?”冯姓太监吓得大步后退,声音登时变得又尖又哑,“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王某不敢!”一直拒绝相信的传言,终于变成了事实,王洵心里痛如刀搅。
强压住熊熊怒火,沙哑着嗓子继续追问,“王某只是想,活得稍微明白些。
不继续稀里糊涂!”
“你这又何苦!”传旨钦差见王洵没有继续向自己靠近,语气稍稍放缓,“封常清和高仙芝两个盗卖军粮,克扣军饷,早在数月之前,已经被陛下传旨处斩了。
只是为安稳军心计,没发邸报晓谕天下而已。
陛下念着你的功劳,不愿过多株连,所以吩咐有司,把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
你等.......”
“胡说!”没等王洵开口,宇文至已经怒不可遏,“封帅穷得连一座像样的府邸都置办不起,怎可能贪污粮饷。
是哪个陷害的封帅,老子,老子非杀了他不可!”
“大胆!”钦差用力一拍桌案,后堂两侧,立刻涌进了百十名全副武装的飞龙禁卫。
“你等到底接不接旨,还是辜负圣上恩典?
再执迷不悟,休怪冯某不客气!”
“末将,接旨!”众寡悬殊,王洵伸手大手按住宇文至肩膀,咬着牙表示服软。
宇文至拼命挣扎,怎奈身手和体力都远不如王洵,被压得面色青黑,气喘如牛。
万俟玉薤和沙千里两个见此,也赶紧上前,帮助王洵一道制服宇文至,然后躬身向钦差道歉,“宇文将军阅历浅,不懂事,一时犯浑,大人千万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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