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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路回家(1/2)

潇璇带容辉回到秋月酒楼时,萧老已吩咐赵明、张大力和严良收拾出楼上雅间。

晚饭时间,他又专门备下美酒佳肴,派容辉侍候潇璇独桌享用。

恭恭敬敬,做低伏小,不敢怠慢分毫。

潇璇是掌门弟子,平日吃穿用度已然不凡。

他代师理事,日久自生一股威仪。

端坐桌前,如踏云端。

细嚼慢咽,仪态万方。

容辉心知肚明:“她是边境上的‘公主’,自己虽救过她,却也损了她的清誉。

她若非下嫁自己,就得让自己永远保守秘密。”眼见潇璇今非昔比,哪敢奢求“下嫁”?

心叹一声,只盼别被杀人灭口。

于是讪讪地坐在一旁,心里满不是滋味。

容辉既没听潇璇说明来意,也不想多问,只待晚饭用罢,亲自撤下杯盘碗盏,又去端水沏茶。

他本是店中酒保,端茶递水,手到擒来,只当多伺候一位贵客。

对桌无语,形同陌路。

萧老却郑重其事,拿出自己珍藏的“明前”,又换上了“填白瓷”茶盏,沏茶时悄声询问:“她真是你姐?”

容辉哪敢多嘴,微笑应承:“她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恰巧在街上碰见!”

萧老将信将疑,偏偏不能多问,于是只端上一盏清茶,悄声解释:“她……嗯?

这人啊,共患难容易,同富贵艰难,你可仔细了。

宁可气着她,也别让她记恨你!”又嘱咐他好好奉上。

容辉心中好笑:“只凭这一顿晚饭,萧老就再不敢小觑我。

张大力那个混人,也得敬着我。

只这一点好处,就不枉我勉力救她。”端上托盘,捧出茶盏,顺口说了句:“您慢用!”

潇璇见红木茶盘里只搁着一盏茶,既熟悉,又无趣。

端起茶盅轻啜一口,茶味甘醇,还是上好的“明前”。

她转念想起那日花间起舞,和歌而笑,心中更不好受。

瞥眼又见容辉束手站在一旁,神色恭诚,如侍上宾。

心中一寒,沉下脸蹙眉问他:“你变了!”

容辉心凉如冰,更加低眉顺眼,垂首回答:“我只是个酒保,一直这样!”

厅中灯火通明,却抵不住夜幕萧萧。

时至初冬,冷风暗袭,使厅室更加森寒。

潇璇悠悠环顾,见陈设鲜明,显是慌忙布置,简直俗不可耐。

她触景生情,想起山上那些曲和逢迎的师兄弟,心中不满,又由恶生厌,干脆直言不讳:“你人挺机灵,留在这里可惜了。

我可以送你上山学武,也能拿了师父的帖子,送你去书院读书,将来谋个前程。”这是主上打发下人的话,她顺口说出,如训家奴。

声似秋水,还带着三分寒意。

读书习武,登堂入室,岂非常人梦中觊觎?

容辉心中打鼓:“山门、书院,都是人多嘴杂的地方。

我若要去,你岂能容我活命?”心念拂动,仍是满脸木讷。

眉眼低垂,更加恭诚。

潇璇自顾喝茶,茶过半盏,还没听见容辉回话,初觉奇怪,转念会过意来,不住冷笑:“你说吧,多少!

太多我可拿出来!”头也没抬,捧杯自品。

容辉就等她说这句,立刻眉开眼笑,又如骨鲠在喉:“二……二十两就好!”说着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潇璇还以为他要说“两千两”、“两万两”,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只心中冷笑:“纸钱我倒买得起”。

却见容辉只要“二十两”,又好气又好笑,转念想到那是自己脑袋的价格,仿佛被刺痛伤疤,又笑不出来,心里更加厌恶。

于是在衣襟里掏出四锭纹银,白银落桌,“咚咚咚咚”,四声闷响。

容辉只听响声,就知道一锭是“五两”分量,直乐得合不拢嘴。

潇璇顺口问他:“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容辉装痴乔呆:“当然回家了!”

潇璇神色不动,推出一锭白银,接着问他:“回家干什么!”又推出一锭。

容辉笑容憨厚,脱口而出:“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当然买房子、置地、娶媳妇!”说着拿烫手山药似的,赶紧揣进衣兜,汲汲地说:“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潇璇拂袖起身,沉声低喝:“滚!”一字出口,也转过头去。

她心痛如绞:“他不是那个见人危难,就全力救治的憨厚小子。

他也不是那个性格爽朗,敢和自己肆意说笑的少年。

他贪玩嗜赌,目光短浅,自甘下流,分明是个市井无赖,哪里还是那个和自己约作‘金兰’,患难相随的义弟?”心中暗叹:“姐看错人了,姐靠不上他!”

容辉听潇璇口出恶语,心中大石落定。

一溜烟般,快步下楼,哪还有心顾及她感怀身世。

更鼓刚响一下,萧老就打了烊,亲自和严良、张大力和赵明坐在大堂等候,忽见容辉喜动颜色,匆匆下来,忙围上去问:“怎么了!”

张大力摸鼻子哂笑:“她怎么是你家亲戚,她不是……”话没出口,萧老回头低喝:“闭嘴,滚下去!”

张大力满心疑窦,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再说。

赵明已先捂住他的嘴,拽起他就往外拉。

张大力心中浆糊一般,只道是来了门阔亲戚,就想上去说两句好话,也捞点好处。

眼见赵明跟他叫板,让他在掌柜面前颜面扫地,顿时心头火起,挣开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严良在大府豪宅中做过书童,知道“糊涂人抖机灵,不过是自己找死。

聪明人装糊涂,才活得长久”,不由皱紧了眉头,一把抓住张大力的手,和赵明合力架住,拖了下去。

萧老拉容辉坐下,推出瓷碗,亲自提起乌壶给他倒了半碗红茶,悄声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容辉仍噙着笑意,将茶碗推给萧老,笑着说:“姐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嘱咐我回家。”

“回家”两字稀松平常,听在萧老耳中却别具含义。

他眯起双眼,眼中精光闪烁。

凝神低吟片刻,只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明天卯时,我送你上驿道。”

他知道像潇璇这样的高手,若要进来,没人拦得住。

若要出去,没人挡得住,何况是开门揽客的酒家。

也没问潇璇的行踪,只心叹一声,默然起身,蹒跚而去。

容辉亲自关门闭窗,再上楼吹灯时,潇璇已然不在。

他见怪不怪,照样关窗吹灯。

收了茶碗后,掌灯下楼,径直去严良那借取笔墨纸砚。

严良不知他明天要走,只道他在外认亲,要写信回去报讯,还问:“要不要我亲自捉刀!”

容辉微笑谢绝,回房写了一封“自白”,作“家书”封好,刻意将日期写在“九月初九”那日。

待收拾妥当,又钻进床底,扒开砖墙,藏进四锭银子。

合好墙砖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思绪万千:“我若侥幸没死,下次回来,还有钱花。

若那位忘恩负义,我也算对家人有个交代。”又暗暗赌咒:“若逃得一命,今后再不多管闲事。”

他本无用度,收好两套短褐,吹了蜡烛,倒头就睡。

这一夜辗转反侧,忽听五通鼓响,已是“寅初”时刻。

十月中旬,弦月初落。

屋外夜黑风高,又起了浓雾,阴气萧萧,天色蒙蒙,未出门已摄人心胆。

容辉长叹一声,又自我安慰:“或许她真的让我回家!”于是洗脸梳头,换了件黄棉夹袄,背上包袱,吹了灯出门就走。

回过头来,听见严良、张大力和赵明熟睡正酣,于是拱手对着严良房间拜了三拜,感他授业之恩。

抬头见上房亮起灯火,知道萧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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