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雨欲来(1/2)
“小妾生子,做爹的现在才来……”潇璇心中唏嘘,还没开口,容辉已替她回绝:“不许去!”他内息顺畅,中气又足,三个字声似洪钟,吓了潇娟一跳。
潇娟后退两步,巴巴地看向潇璇。
容辉又劝潇璇:“你又不是窑姐儿,凭什么出去陪客!”
这几天山上访客颇多,来者非富即贵。
而能留在山上的女弟子,哪个不聪明伶俐?
又多来自贫穷人家,自然有人想飞上枝头,圆一场富贵梦的。
秦家兄弟生怕万荣被拐跑了,寸步不离左右。
万荣又好说长道短,两兄弟只能硬着头皮陪她。
容辉跟着这三个人,不是听说“谁谁谁”被“谁谁谁”收了房,就是“谁谁谁”向“谁谁谁”家下了定。
几天下来,头都大了。
却不知为谁,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这时练完拳脚,身心更加舒畅,一股心火竟撒到了潇璇头上。
他语声既大,说的又是粗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骂人。
潇娟看戏不怕太高,笑着退到一旁。
潇璇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柳眉深蹙,指着容辉叱问:“你再说一遍!”
容辉从前怕潇璇杀他,才处处讨好。
如今练功有成,虽还打不过她,但自忖保命有余,心中胆气自生。
想起刚才所言,虽然过了,但山门的确不是什么清静所在。
眼下更不想和她争辩,轻哼一声,拂袖就走。
“你站住!”潇璇也急了:“把话说清楚!”一个箭步冲上,伸手去扣容辉腕脉。
容辉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你要去就去,我又没拦你,谁想和你吵架拌嘴!”不闪不必,由她拉住,却头也没回,更不理她。
潇娟见两个人一拉一拽,不由好笑。
又见一个怒气冲天,一个若无其事,竟然公牛撞角——杠上了,忙上去劝解:“干什么,快分开,还要打架吗?”先说容辉:“你也是,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又劝潇璇:“他那是不想让你去,又抹不下面子,你怎么就钻牛角尖?”
潇璇使劲甩开容辉的手,轻哼一声,转过身去。
两个人又背对背互不理睬,仍然凝立原地。
一个自忖教他武功,他竟辱骂自己,究竟意难平。
另一个想:“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纵然好逸恶劳,我也能保你安禄一生,你又何必往那乌烟瘴气里钻?”
潇娟见两人又僵住了,心中不由叫苦:“那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旁人求都求不来,这边要是没个体面人接待,可怎么了得?”夕阳渐沉,心中渐恼,再没耐性陪他们斗气,也沉下脸问:“我的话带到了,去不去,给个准信吧!”
潇璇沉声应承:“你让赵长老去!”声音清冷,显得十分不屑,说完拂袖而去。
潇娟想不到她如此安排,生怕这是气话,又问她:“真让赵长老去?”
潇璇神色肃然,冷冷地说:“都是属苍蝇的,无孔不入,你防得了吗?”走上前抽起宝剑,直往西峰走去。
潇娟得了准信,再不想陪他们置气,说了声“我先走了”,小跑而去。
容辉却觉得她在和自己说话,既然先开了口,自己也不能小气。
何况如今山上形势微妙,全由她一人支撑,两人更不该置气。
想到这里,不由喊了声“姐”,转身追去。
两个人心事脉脉,并肩慢行。
一个觉得虽还没到和盘托出的时候,但他不问,分明是漠不关心,难道还要自己先开口?
另一个觉得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又何必平添间隙。
西峰上夕阳落幕,霞光耀天,正适合凝神观景。
二人气息和缓,灵台渐清,忽然发现云卷云疏,虽变化万千,但不急不缓,好似各有其道。
心随意动,好像飞上了天空,又融在了一起,直到夕阳沉寂。
容辉抬头望天,看见星华灿烂,更觉得天地渺小。
他深深吸了口气,直接询问:“要我做什么!”
潇璇答得更干脆:“练武!”语气平和,一字也不多说。
她孤家寡人一个,他却还有父母兄弟,所以她不能让他陪自己豪赌。
“我送你回去!”容辉仍不多问,伸手携了潇璇的手。
那只小手轻轻一动,掌心相对,十根手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仿佛这样,就给予了他最大的安慰和寄托。
满月初生,两个人又面朝月光,并肩走下山,只带走两道青影。
明清真人病情愈重,又不能开口了。
十三位监察长老再行商议,开始联合管理山门。
潇璇见众长老达成一致,于是主动交出庶务,又吩咐属下:“全力配合。”自己则带着潇月和潇娟,每天往“无量阁”侍疾,闲时就陪容辉练武。
赵长老身居首席,又派陆潇诚主持庶务。
陆潇诚吸取上次教训,行事步步为营,作风越发稳健。
虽不能轻举妄动,各项事务却运行如常。
天气渐凉,转眼已是六月初八。
周遭官吏,四方诸侯,齐集上山,为澄国公长孙庆“满月”。
其中还有出了“五服”的王孙贵胄,和被黜多年的公侯世勋。
陈夫人受宠若惊:“这是谁在使坏?
要是传到天家耳中……”她不敢往下想,当晚约了田、韩二位夫人商量:“我们是来避暑的,可不是来惹祸的!”
二位夫人连声赞同,连夜命人收拾箱笼,准备车马。
翌日山门一开,一起打道回府。
潇璇带着潇月和潇娟,亲送三家夫人下山。
陈夫人再看她时,不免透着几分同情。
临了又塞给她一个荷包,悄声嘱咐:“好孩子,以后若有为难,就来都里找我!”语声温和,十分真诚。
那荷包由金丝绣面,缀玉流苏,十分漂亮。
潇璇双手接过,掌心一沉,竟是一包金豆子。
她感激莫名,躬身扶陈夫人上了马车。
待行人远去,尘土消散,才转身回山。
上山路上,三人并肩慢走,心中不免唏嘘。
潇娟伸手荷包,打趣潇璇:“陈夫人可真有心,这是提前为师姐添箱呢!
瞧这分量,竟不下一斤!”
当时婚俗,女方嫁前,亲友馈赠礼物,称为添箱。
潇璇羞红了,顿足嗔斥:“你胡说,拿来!”说着伸手去抢,潇娟侧步让开。
两个人一追一逃,直上山去。
潇月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是个极沉稳的人,几时在人前这样轻佻?
形势果真不妙,她竟也失态了!”这时若再拉住潇璇,岂不更让人怀疑?
暗叹一声,干脆也任性一回,笑着招呼:“让我瞧瞧,是什么?”提裙追了上去。
簪缨之家虽也有夫人小姐们来,却没有三家公府的排场。
眼见她们走了,也纷纷接了山上的家人,相继告辞下山。
两三日间,来客相继离去,山上只剩逸兴游玩的书生和游侠。
山门重归平静,各项事务照旧。
新弟子们乐得清闲,山上的老人们却相互琢磨:“往年的人都随着天气,可今年也没忽冷忽热,这人怎么就没个定数。
一会儿全来了,一会儿又全走了!”不免惴惴不安。
这日下午,骄阳刺目,东风正好,屋中格外清凉。
恰好又归容辉和万荣值班。
一个懒洋洋地给包装红糖,一个已趴在柜台上打起瞌睡。
几波人匆匆过去,忽然进来个蓝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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