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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春大吉(1/2)

容辉常在门中走动,和众弟子混得眼熟。

相谈方知,几波人已打了两场群架。

他有心观察,暗记在心。

虽见一斑,已知门中形势。

而他孤家寡人一个,既然不去搀和。

旁人见他谨言慎行,背景单薄,也没主动拉拢。

燕玲心灵手巧,又当豆蔻年华,于是被派到针线上赶绣品。

容辉一问方知,每逢公卿世家办红白喜事,“太虚观”总要送件屏风出去。

或是“鹊桥相会”,或是“蟠桃贺寿”,或是“松鹤遐龄”,或是“驾鹤西游”……端是仙风飘渺,寓意吉祥。

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成了莫逆好友。

这一月间,潇璇有事下山,小年才回。

天寒地冻,履霜冰至,她却只穿了件克丝小袄,披着件湖色斗篷。

遗世独立,风姿绰约,过“太极门”时,忽听有人抱怨:“敢情烧香不要钱似的,这香灰积的,不是花钱买罪受吗?”循声望去,容辉正在站在人字梯上擦拭房梁,梯下还有两个道童,一个端着清水,一个在递抹布。

她见容辉竟在“太极门”当差,不由沉下脸来,冷哼一声,抬腿就走。

容辉见她回来,却乐得合不拢嘴。

不过正在当值,不能陪她聊天,只好目送倩影远去,继续扫尘。

小年习俗,还要写春联、贴窗花,“库房”则向留守弟子发了门帘和窗帘。

王老得了一面金线绣“福”的红缎门帘,和一挂湖色纱帘。

容辉得了两挂竹帘,听说晚上聚餐,中午就只吃了两个咸菜包子。

待擦扫一新,已是乌风罩眼,天色蒙蒙,又去沐浴更衣,待穿戴整齐了,才去食堂。

管事们去了“太始门”的小食堂,大食堂中只剩一个管事妈妈。

山上向来茹素,年饭却格外精致,非但有应季蔬菜,卷货、卤货、炸货也十分丰富。

席开十六桌,八人一桌,分男女坐下。

大门一闭,立刻有人拿出捎带上山的米酒。

众人相视而笑,与有荣焉。

酒到酣时,又有人壮起胆子,去给邻桌少女敬酒。

吃喝说笑,直到打更才散。

食堂和别院临街相对,众弟子相互搀扶,踩高跷般穿过中街,各回各屋,倒头就睡。

容辉睡得格外安稳,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其它弟子接的是差事,已能安稳过年。

他却顶了别人的职位,只好匆忙洗漱,去食堂吃早饭。

食堂做的是炸酱面和豆浆,容辉吃了一大腕,待到“太极门”时,王老还没起床。

他趁着热劲,按照教习教的吐纳法门,练了一套拳法。

这拳法似弱柳扶风,飘飘荡荡。

虽无刚劲,十三招下来,却累得他大汗淋漓,呼呼直喘。

两个道童站在廊下瞧着,不住拍手称好。

容辉甚是得意,笑着问他们:“别光顾说好,说不好的?”

一个道童讪讪摇头,另一个雀雀地说:“王老说练到呼吸绵绵无间,全身轻汗薄发,腋下习习生风时,就差不多了!”

容辉又羞又愧,恰好王老在偏院里喊:“猴儿,哪里去了”两个道童又汲汲去服侍王老穿衣洗漱。

容辉知道各院的姑娘们体谅自己,过了小年就不麻烦他,索性在门外练拳。

这路拳法讲究体松气柔,虽只定、进、退、顾、盼、捧、捋、挤、按、采、列、肘、靠十三式,却包罗拳法精要。

只要凝神定气,沉下心练,自然能调理内息,吐故纳新。

他正练得舒爽,忽听有人问询:“小师傅稍等,请借一步说话。”

容辉收手站定,吐出一口浊气,循声望去,来客是个青年,他背着包袱,目光闪烁,显得十分机灵。

穿着富态,却无贵气,分明是豪门阔院里的小厮。

容辉上前还礼,还没开口,那青年已抓住他手,先塞出一枚银锞子,才悄声解释:“我是来找卫姨娘的,麻烦哥儿带个路!”

容辉捏着银子,满心错愕,又不知合不合规矩,正自为难,眼下人影晃动,灼桃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直接拉了那青年的手,汲汲地说:“哥哥,跟我来!”容辉满心疑惑,既没阻难,也不敢放任离去,只好快步跟上。

三人径直来到“琳妃阁”前,容辉等在门外,由灼桃带那青年进去。

灼桃点头相谢,又给容辉捧出一把松子。

松子是富贵人家的小吃,容辉早闻其名,这时才尝到新鲜。

他连吃三粒,也没尝出味道,吃到第五粒时,才觉得像原味瓜子。

吃到第七粒,又听门轴转动,“吱呀”作响,那青年应声出来。

容辉本以为他是进去偷情的,这时见他放了包袱,才知道是送东西。

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他见四下没人,忙带那青年出了“太极门”。

青年再三道谢,又塞给容辉一枚银锞子,就汲汲下山去了。

一锭银锞子有七、八钱重,容辉在片刻间连得两枚,直乐得合不拢嘴,又想入非非:“这里圈着十几位姑娘,一个七钱,十个七两……乖乖,当真是件美差。”一时间财迷心窍,早忘了潇璇的告诫。

几日间访客不断,果然都有世家的庶子、庶女派来送东西的小厮。

有的放下包袱就走,有的直接赶来马车,整箱整笼地往下搬。

容辉跟着跑前跑后,方知有的是被“金屋藏娇”,有的是出来避祸,还有的是躲着养胎。

他数着赏银度日,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日。

容辉知道逃不出王老的眼界,于是主动匀出十六枚,请安时孝敬给他。

王老靠在软踏上眯起眼睛,瞥了瞥几上一堆银锞子,才仔细打量容辉,片刻后颔首微笑:“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容辉心中嘀咕:“难道从前那位得了赏钱,从没上缴?”但听王老话中透着赞赏,才知道这一步走对了,暗暗地松了口气。

“也省了我的压岁钱!”王老坐正身子,怅然微笑:“也好,你拿六颗,你们两个‘小猴’,一人五颗!”

“私收香客赏钱”,是门中大忌。

轻则杖责,重则圈禁。

而像容辉这样的新弟子,多半要被撵下山去。

如今事情“通了天”,两个道童听是一怔,只从脸上笑到了心里。

容辉如释重负,想着他私藏的五颗银锞子也安全了,不由长长透了口气,笑眯眯地挑了六颗小的。

王老心中稍慰,笑着敲打他:“银子的确是个好东西,但不是谁拿着,就是谁的。

要瞧瞧那些达官贵人,从来不带银子,谁敢说他没银子?

而那些管账的执事,天天和银子打交道,可就怕别人说自己有钱!

这六枚银锞子是我赏给你的,你放心去花吧!”又吩咐道童:“给小辉端杯茶来,那蜜饯、干果、核桃、酥饼也都拿来。

左右没事,你们也陪我老头子过个年。”

容辉哪里敢当?

忙站起身亲去冲茶,又围着王老坐下,听他说江湖轶事。

老人家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这时有三个小子陪着过年,也能稍解亲愁。

大年三十,乌云盖顶,北风更急。

容辉起床时天还没亮,稍作梳洗,就去给王老请安。

王老早约好了几个留守管事,轮着到各家过年,于是免了容辉的差事,让他初五再来。

容辉满心欢喜,回程路上,额头忽然一凉,天上已飘下雪来。

今天大厨房包饺子,早喊了一众女弟子先去帮忙。

男弟子却还懒在床上,只等着开怀大吃。

容辉左右没事,兴冲冲去了食堂。

一众女弟子果然忙着烧水烹油,切菜合馅。

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厨房的管事妈妈刚刚和好一大盆白面,几个少女就见着好玩,围上去抢着揉面面。

管事妈妈见几个丫头都是纤手细腰,只怕她们力道不足,到中午还柔不熟面,就抱紧了面盆,笑着推脱:“揉面是个力气活儿,几位姑娘还是去干点别的吧!”正自发愁,忽见门外走来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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