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得先救人，先安顿好哈立德，稳定康斯坦丁残魂的情况，小扎才能放下担忧慢慢说。

“难怪我们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你们，原来你们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留在那挖矿。”

戴安娜朝满脸木然的小扎看了一眼，虽心疼她的遭遇，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他们怎么如此愚蠢？

那可是连哈莉都慎重万分、没有万全把握的诡异母巢，能全须全尾回到地球，已经是天大的胜利，是上帝和诸神在保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眼前的魔法权能堆成山，随便挥动一下锄头，就能挖出无数法师做梦都不敢期盼的珍宝，他们肯定不满足空手而归。”上都夫人叹道。

“魔法权能再珍贵，能有自己小命珍贵？”戴安娜转过头，又看了沉默不语的哈莉一眼，道：“当初哈莉可是直接进入了怨妪的月球外景心灵空间。

心灵空间是灵魂之核心，魔法权能的含量比那什么真实之躯丰富无数倍。

哈莉可是‘贪婪无度的魔女哈莉’。

可她很清楚人命比权能更重要，她放弃了真正的金山银山，选择救人要紧。

他们都不是救别人了，他们是自己小命面临威胁，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蕾切尔也朝哈莉看了一眼，道：“哈莉虽然喜欢抢夺别人的魔力本源，但拿那些人对比哈莉，还是侮辱了哈莉。”

哈莉为了“薄暮”放弃在怨妪心灵空间大肆掠夺，并不让她奇怪。

早在二十年前，当年的哈莉远没到天下无敌，只普通神魔都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她依旧放弃“魔君”级的梦境领主力量，将它交给一面之缘的自己。

“哈莉证明了贪婪也有高尚与低劣之分。”她补充道。

“你们可以把这股情绪保留下来，换个时候使劲吹捧我、讴歌我的高尚，现在”

——现在不该好好安慰小扎吗？

哈莉瞥了眼悲哀到表情与眼神都麻木的小扎，轻声劝道：“小扎，你看开点，所有法师都渴望魔力，所有法师都无法放弃魔法权能。

你父亲的表现虽有点疯狂，大致上还算正常人的反应。

刚刚蕾切尔与戴安娜使劲吹捧我，可她们没想过我离了魔法权能还能活，普通法师却不行，两者没有类比性。”

她不喜欢老扎的行为。

假如她同样需要魔法权能救命，她也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对自己人不择手段（或许老扎没将渣康当自己人？），但哈莉也得承认，放眼整个法师圈子，老扎人品与节操在平均线之上，算个正常的法师。

背负魔力债务这一原罪的法师，天生就远离高尚，永远做不到仙侠世界的仙人那样洒脱无尘。

当然，哈莉也明白老扎在小扎心目中的形象远高于“正常法师”的水平。

她对自己老爹有太大的期盼，所以才会失望、失落。

戴安娜瞪了她一眼，道：“你别自作多情，我没吹捧你。

我只是用你举例，用‘魔女哈莉’当做最低标准。”

接着她又转向小扎，放缓语气，安慰道：“与你父亲一起留在母巢挖矿的还有火之舌乌列，秩序神王纳布。

无论是代表神圣高洁的天使，还是身份尊贵、声望崇高的秩序神王，他们的表现还不如你父亲。

换句话说，你父亲已经超越天堂第一等的大天使，和人类法师中第一人。”

赛琳娜也道：“即便不和乌列、纳布比，单论父亲这一身份，你父亲也超越了很多人。

我父亲是个嫖客，哈莉爸爸毁了她的一生，最后还做了抢劫犯。

蕾切尔的爸爸是三宫魔，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它有多恶毒，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蕾切尔。

艾薇爸爸也是哥谭惯犯。

哪怕是戴安娜的爸爸神王宙斯，也曾对地球下黑手。

在危机来临时他还只顾自己，不管妻子与儿女的死活，不是个好父亲、好领袖。

唉，你爸爸只是不完美，无论做人还是做父亲，他的成绩都比我们所有人的爸爸要高。”

戴安娜想为“父神”争辩几句，却无法张开口。

没有争辩的理由，赛琳娜的话虽难听，却是实话。

上都倒是张了张嘴，很想说：你们爸爸垃圾，但别把我带上，我爸爸可是养出三位女仙，绝对是合格的好父亲。

可看了看小扎，又想一想老爹为养出三个女仙做的那些烂事儿，她又把嘴巴闭上了。

“谢谢，能有你们这群朋友在身边，真好。”小扎揉了揉眼眶，苦涩道：“我对我父亲很失望，这是事实，但我更加愧疚，不知道如何面对约翰。

我也很彷徨，我父亲在约翰灵魂中留下思想咒印，所以他才会爱我、保护我。

我们的爱情，只是一场骗人的魔术秀。”

上都立即道：“小扎，你想多了，哈莉多精明的一个人，她从来没发现约翰的表现有什么异常，说明他对你的情感绝对自然且真挚。

你父亲的咒印顶多算催化剂。

你和约翰的情感早已超过咒印效果的极值，多出来部分是魔法难以达到的效果，而那才是真爱。”

小扎轻轻摇头道：“哈莉当然很精明、很厉害，但我父亲已经死亡二十多年，二十年前的哈莉再精明，也只是个魔法学徒。”

上都转头看向哈莉，问道：“你当年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约翰先是你朋友，然后才遇到乔瓦尼。”

“我当年只是学徒，你可是宗师，还是小扎父亲几十年的老情人，理应对他很熟悉。”哈莉道。

“可我和约翰不熟，当年我都没见过他几次，哪能知道他有没有发生改变。”上都道。

哈莉沉吟道：“应该是在约翰经历心灵之变期间动的手脚。

当时我没察觉到约翰的异常，只感觉小扎父亲表现得过于热情。

我成长于社会最底层，知道底层法师的生存环境有多艰难，机缘有多难得。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约翰、里奇都只有一本《真理魔典》。

真理魔典中很多魔咒都有恶魔留下的陷阱，可对我们来说依旧是最有用的魔法书。

我们也想得遇名师，加入‘名门大派’，可惜找不到门路，也没‘老前辈’主动搭理我们。

然后忽然某一天，一位正道巨头找过来，对约翰关怀备至当时约翰在驱魔过程中受到刺激，进入第一次临终蜕变，思想不健全，几乎和重度精神病没啥区别。

我们这群老朋友都只能将他留在阿卡姆精神病院，让医生看护他。

正道巨头却纡尊降贵，亲自照料他。

约翰已经二十多岁，这个年龄进入第一次临终蜕变算天才，却不是绝世天才。

我也完成了临终蜕变，没哪个老前辈过来找我。”

在见到阿萨尔女神之前，也就陌客一直在帮她忙前忙后、寻找门路。

同样是底层小人物遇到大佬关照，陌客之于她，与老扎之于渣康，却完全不同。

陌客帮她，首先是因为愧疚，那货当着哈莉的面撒谎，出卖了蕾切尔。

其次他是顺路帮她，遇到机会就想到她，不是老扎那样突然将渣康当成儿子般，主动创造机会与机遇。

所以陌客帮她，她没半点怀疑，反而觉得陌客人不错、可以处。

见到老扎对渣康如此殷勤，她却起了疑心。

可惜以她当时的境界和见识，哪怕一直盯着渣康，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其实，我当时也很疑惑，我父亲对约翰的关怀有些不正常。

面对我的询问，他只说约翰是个绝世天才。”小扎捂着脸闷闷地说。

“你老爹真厉害，眼光太毒辣了。”哈莉感慨道。

明明身边就有“当代青年第一人”的尼克，老扎却一眼相中还只是学徒的渣康。

而眼光毒辣只是老扎的一项优点，他利用联合通灵完成灵魂与魔力浸染，是大魄力与大勇气；他的“生命红宝石计划”算计了魔督、瑟西、怨妪与颠倒人，又是超越神魔的大智慧。

“我宁愿他不要那么‘厉害’，我只想要一个不搞阴谋诡计的正常人父亲。”小扎道。

“看开点。

他是你老爹不是你儿子，在你出生前，‘厉害’已经是他的特征。

你可以教育子女，将他们教育成你期待的模样，却无法选择父母。”哈莉道。

小扎抿了抿唇，道：“我无法选择父母，却可以选择不再与他往来。”

上都叹道：“发生了这种事，短时间内你跟约翰的确不适合再和他见面。”

“我和约翰，他”小扎纠结片刻，问道：“哈莉，约翰什么时候苏醒？”

“随时可能苏醒，关键是苏醒之后的恢复，现在他只剩一缕残魂，算是最后执念，理论上最好的去处是轮回，转世重来。”哈莉道。

“只能转世？”小扎呆了呆，连忙道：“可不可以用魔法让他复活？

之前我用反语魔法复活我父亲，约翰用反语魔法复活我，都是魔法效果。”

“你在多元宇宙内见过几次将死人复活的魔法？”哈莉问道。

小扎迟疑道：“我复活过兔子，上帝也复活过克里斯。”

哈莉摇了摇头，“上帝当然能复活死人，复活魔法也真实存在。

但除了上帝，没人能承受复活一个神灵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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